中国总理温家宝前往浙江,了解温州等地连月来闹得沸沸扬扬的中小企业资金链和生存问题,足以说明情况的严峻。如果不严峻,不足以劳动日理万机的总理亲自关怀,如果无法掌握严峻或不严峻的确切情况,而必须亲自访查,那可能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尽管数据显示中小企业出问题的比例相对的小,但是不少中小企业主已经对实业经营不感兴趣或者逐步放弃,这是事实。
在笔者接触的少数几个企业主中,就有浙江地方的人已经把赚来的些许盈利转做放贷,而不再投入生产;上海的朋友没有放贷,但也改变生产线,从事比较有保障的国有企业供应业务,减少资金的投放。类似的消息都印证媒体报道的情况。
尽管数据显示没有大面积扩散或者危及国家经济的立即危险,但是情况相当清楚,中小企业今天的困境是个结构性问题,绝不是叫银行放松银根就能解决,或者增加担保公司改善融资渠道就能变好。
今天中国中小企业问题主要发生在比较传统、利润越来越低的产业。结构性的原因大致应该包括几方面。
一,从微观来看,个别企业无法适应经济变迁下的产业形态转变。
今天面对困难的很多企业主其实是来不及应变的一群人,过去靠着简单但大量制作或生产的产品出口全世界,包括小饰品、小家电、日用品等等,赚取积少成多的利润,因为人工相对于全世界都还很低,而工艺水平也算不错,于是在全世界迅速赢得市场。这些企业主从家庭式作坊发展成工厂进而崛起成为富豪,但是在经济形态变迁的过程中无法顺应潮流。
在沿海或内陆很容易看到这些人,特别是第一代企业主。由于本身教育和文化程度不高、见识或思想水平受限,很多人无法让自己或企业更上层楼。如果在相对平稳的社会,他们也许可以保持富裕,但中国经济环境在短时间内发生剧烈变动,他们因而成了“浮躁”环境里的猎物。
与此同时,许多快速致富的企业主在发达后染上赌博等恶习,据说在温州等地风气特别厉害,不仅输掉钱财,也无心经营事业,更谈不上搞研发提升产品和企业竞争力。
其次,政治主导下的经济发展形态,致使中小企业的生存之路越走越窄。对许多中小企业来说,“国进民退”以及政府财政等政策的严重倾向性,不仅仅是银根可以解决的。许多小企业在国内庞大的市场中,面对的是垄断性国有企业的不公平竞争,以及同样来自民企的激烈争夺战,要走出海外市场也往往缺乏有力的政府奥援。
第三,宏观方面,更多后起经济体加入劳动力与生产成本的价格战,中国在这方面优势渐失,生产力的提升却不够快。而全球经济环境变差,尤其发达经济体,严重影响购买力,依赖出口的企业受挫更大。政府近年积极扩大内需市场,但效果仍不显著。
政府对中小企业的支持其实已经开始,强度多大、速度多快,都将影响效果。只是上述结构性的问题必然导致传统企业无法转型而出现相当规模的结束营业或转移阵地。
政府要求放松银根,给他们打开贷款之门,引来社会大量批评,就因为很多人觉得类似企业本身技术含量少,成本高,企业主也没有竞争力,不应该用纳税人的钱去挽救他们。
政府能做的也许是协助仍然有心经营的企业主转移阵地到低成本的地区,同时提高技术水平和生产力。
资金链是最后的一根稻草,对有志于研发、创新或具前瞻性的企业来说,打开资金的水龙头可以避免这些朝阳企业为钱发愁,更专心于提高生产力。但更重要的是,庞大的国家和民间市场,应该为中小企业开凿更多扇门,以实际业务帮助民间企业的茁壮成长。
在任何一个国家,中小企业都是社会稳定的命脉,但因为小,经常不受政府重视,甚至被打压。然而一个社会走向成熟的前进动力,很多时候正是来自这些蚂蚁群聚发挥的雄师力量,主政者应该善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