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留有一手
沙鸥到洗漱间里洗了一个澡，用香皂把自己从上到下，重重地打了一遍，仔细擦洗，将剃须刀换了一片新刀片，刮干净脸面。穿上王潇潇买的猎装，脚蹬擦得锃亮的皮鞋，站在房间，打一个响指，走了几步，他盼着快一点天亮。
昨晚，送走扑克脸后，沙鸥百思不得其解，产品包装上印制的大光明集团电话号码，打过去是个空号，这不只是印刷厂错印那么简单。
香肠嘴睡在床上，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看着沙鸥精神抖擞的样子，笑着说：“沙总，你是去见丈母娘呀，激动得一夜不合眼。”
“比见丈母娘还要重要。”沙鸥两手拽一拽衣服的前摆，诙谐地回答。
“不就是去见客户嘛。”
“不能小瞧客户，他们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你当他们是父母，他们不一定认你这个儿子，到时恐怕是热脸贴冷屁股。”
“快起来，乌鸦嘴，不会说吉利话。”
“我是按照沙总教导的要求，经常敲敲边鼓，凡事多往坏处想，全力以赴往好处努力。”
“你再不起来，我可要掀被子。”
“才凌晨五点不到，现在去，你帮人家扫地，搞卫生呀。”
“至少可以打打开水，抹抹桌子上的灰。与他们的距离要近一点。”
香肠嘴听完沙鸥这句话，一个仰卧起坐，下了床，快速地洗漱完毕，收拾好物品。两个人上路了。
外滩往西，为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中西合璧式等风格各异的大楼，被人们称为“万国建筑博览”的建筑群，高耸云霄。
沙鸥与香肠嘴，感觉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临街的商店门面，一家挨一家，橱窗里摆着五颜六色的物品，琳琅满目。平展的道路，不要说有什么脏东西，臭的气味，连一片纸、一块石头子儿都没有，除了远处的汽车喇叭，近处商店里传出的歌声，其它的一切，都显得安静有秩序。
哪像滨江的街道上，再怎么清扫，还是有垃圾、狗的粪便，经常活动着要饭的、算命的、打架的、耍酒疯的，有一点什么小事，就有很多人围观，嗓门大，吵死人。
沙鸥与香肠嘴，两个人找了一家面馆，沙鸥坐定，香肠嘴去点两碗阳春面。
香肠嘴刚点上一支香烟，跑堂的马上走他身边，彬彬有礼地劝说：“侬晓得伐，勿要掐烟，好勿拉。”
“香烟不会掐的，还剩这么长，那多浪费。”香肠嘴没听懂方言“掐”是“吃”的意思，认为海上人真是多管闲事，刚点上烟，没想掐掉呀。
跑堂能听懂南腔北调的普通话，用轻蔑的眼神扫了一眼香肠嘴。
沙鸥站起身，走上前，对跑堂说：“我的兄弟没听懂你们海上话，现在知道了，这里禁止抽烟，会遵守公共文明。”
“侬老来赛诶。”跑堂对沙鸥竖起大拇指。
沙鸥看见摆在里面柜台上的一本厚厚的电话号码薄，眼睛一亮，与跑堂说借用一下电话号码薄。跑堂的二话没说，就把电话号码薄，从里面柜台上端出来，放在结账台面上。
“要海上市的电话号码薄有什么用？”香肠嘴不解地问。
“难道我们到海上来，为的是吃这一碗阳春面。”
“哦！我知道了，沙总是不是要查询大光明集团销售部门的电话号码。”
香肠嘴一只手拿电话号码薄，还拿不动，必须要两只手端起来，这才送到沙鸥桌前。
沙鸥高兴地拿起电话号码薄，沉甸甸的，有几斤重的大号码薄，足有两块砌墙的砖头那么厚。翻看起来，里面密密麻麻的挤满小字。
跑堂送来两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阳春面，放在桌上。
沙鸥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一支笔，准备一边吃着阳春面，一边自己记录。
吩咐香肠嘴来查找。一支香烟抽完的工夫，香肠嘴还没有报出一个电话号码。
沙鸥急了起来，把头伸过去，仔细看像蚂蚁一样的小字。用嘲讽的口气对沙鸥说：“你这么看，要看到猴年马月。”
“我这不是从第一页开始，在认真地查看吗？”
“本来想找个瓦匠，你却跑到裁缝店里去找。”
“这哪是电话号码薄呀。”香肠嘴停止了翻动，抬起手，揉着眼睛说，“你还好意思开玩笑，人家的眼睛都看酸掉了，还要忍着，不能眨眼，生怕遗漏掉一个单位。”
“不是你刚才端过来的海上市的电话号码薄吗。”
“海上市的电话号码薄，竟然没有赫赫有名的大光明集团？”
沙鸥拿过电话号码薄，一边翻着给香肠嘴看，一边说，“你看眉页上有"机关’两个字，白色纸张的都是机关，这一叠厚的可以全部翻过去，省得白白浪费时间。接着一叠红色的也要翻过去，这里面的全是学校，培养祖国花朵的地方。啊呀，企业是黄色的，全在最后，也不要全部翻，它是按一、二、三产业来归类的，大光明集团是属于第二产业，从第二产业里面去找，快得很。”
按照沙鸥的指点，香肠嘴很快就翻到大光明集团这一面，报出几个市场部门的电话号码。
沙鸥记录完毕，抬起头说：“不仅仅是销售部门，还有集团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这又弄糊涂了，我们是来买产品，找集团办公室干什么？”香肠嘴不耐烦起来，问道。
“不该你知道的，你就最好不要知道，也不要去打听。该你知道的，会告诉你，但你也千万不要乱传。”
“是，不打听不乱传。佩服沙总的瞻前顾后，而且还留有一手，这样肯定确保万无一失。”
沙鸥记录完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拉住要送回电话号码薄的香肠嘴，说：“接着查，大光明集团纪委的电话号码。”
香肠嘴往起一站，一头雾水，茫然地问：“沙总，你要纪委电话号码干什么？这是八竿子打不着啊，与我们买产品风马牛不相及。”（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