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之心,想要篡夺曹魏皇帝的位置,而早在司马懿的时候,曹魏大权就已经落到了司马家的手上,易位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而司马昭时期,遭遇过一次来自曹家的反击,反击者曹髦,只可惜最终曹髦失败了。那么,做一个假设,如果曹髦成功杀掉了司马昭,曹魏的命运会不会有所改变呢?曹魏是都真的可以重新掌握大权?
其实,无论曹髦怎么做,都无济于事。当时整个大半个朝廷都在司马家的掌控之中,司马家取代曹魏,已经是大势所趋。
先说说,如果曹髦一直活着,是否有机会干掉司马昭、中兴曹魏。答案是没有机会。曹髦是魏文帝曹丕的孙子,但不是魏明帝曹睿一脉。他父亲是东海王曹霖。晋景王司马师执政时,废掉曹芳,立曹髦为帝。曹髦第一次临朝时,司马师没有到场,钟会参加了。事后,司马师问钟会,曹髦是个怎样的人。钟会说“文同陈思,武类太祖”。
钟会把曹髦比喻曹植和曹操,显然言过其实,但至少说明曹髦不太差。后来司马昭执政时,曹髦曾经在宴会上,说起夏朝的少康中兴,非常赞赏。曹髦想学少康,中兴曹魏。只可惜没有那样的机会。虽然曹髦是皇帝,但当时权力都在以司马师、司马昭为代表的司马家手里,曹髦形同傀儡,这让曹髦感到非常不痛快。后来司马师在前线平叛时,因眼疾发作而死在了许昌。
听到司马师的死讯,曹髦非常开心,他以为自己可以乘机夺回权力。他命令司马昭留在许昌原地待命,又命令尚书傅嘏把司马昭手里的部队带回洛阳。然而,这点小伎俩很快被司马昭识破,司马昭压根不管曹髦的命令,他自己带部队回了洛阳。司马昭回洛阳后,逼迫曹髦和朝廷,由他继承司马师的全部权力。司马昭接手司马师的权力之后,开始了自己的篡权夺位之路。
公元255年,朝廷晋升司马昭为大将军,加侍中,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入朝辅政,剑履上殿。司马昭没有接受。公元256年,朝廷晋升司马昭为高都公,封地方七百里,加九锡,假斧钺,名号大都督,带剑穿履上殿。司马昭没有接受。公元258年,朝廷下诏封司马昭为晋公,加九锡,设置晋国。司马昭没有接受。公元260年,朝廷再次下诏封司马昭为晋公,加九锡。司马昭没有接受。公元263年,朝廷下诏封司马昭为晋公,晋位为相国,加九锡。司马昭接受了。公元264年,朝廷下诏拜司马昭为相国,封为晋王,加九锡。司马昭接受了。
以上是司马昭的篡权之路,从大将军一路晋升到晋王。司马昭的计划是,先让曹髦当几年傀儡皇帝,待到时机成熟时,他再“安排”曹髦禅位于他。很显然,如果曹髦活着,他的结局会和曹奂一样。无非是主角从司马炎换成了司马昭。那么晋朝也就提前建立了,司马昭也会成为晋朝的开国之君。
再说说,为什么曹髦不乘司马昭上朝时,用利刃偷袭司马昭呢?说不定就侥幸干掉了司马昭呢?
首先,司马昭是久经沙场的将领,身手肯定比“文弱书生”皇帝曹髦强得多。以曹髦的身手,想乘司马昭上朝时,用利刃偷袭并杀死司马昭,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再者司马昭拥有佩剑上朝的特权,曹髦想袭杀司马昭,很可能被司马昭反杀。其次,即使曹髦侥幸得手,成功干掉了司马昭,他就能把权力从司马家夺回来吗?显然太天真。司马家人丁兴旺,在曹魏出任高官要职的,不在少数。从政府到军队,大半个朝廷都是司马家的人。即便杀了司马昭,司马家也会立刻有人站出来,接手司马昭的权力。例如,西晋灭亡后,东晋的第一位皇帝司马睿,就是司马昭的弟弟、琅琊王司马伷的儿子。
参考司马昭接手司马师的权力的过程,杀了司马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除非曹髦把司马家的人全部给杀了。问题是,曹髦有那个能力吗?显然是没有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亲自提剑去和司马昭拼命。
尽管曹髦无法扳倒司马昭,但他仍然凭着一股子血性,给司马昭制造了他人生最大的危机,迫使司马昭停止了称帝的步伐。
曹髦清楚知道自己是个傀儡,然而他是不甘心的。面对咄咄逼人、权倾朝野的司马昭,曹髦不甘心坐等被废,放手一搏,发出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怒吼。然后他自己手拿宝剑,带领一群基本没有战斗力的队伍,前去讨伐司马昭。
曹髦在司马昭府邸前,遇到了司马昭亲信贾充的队伍的阻拦。曹髦声称要讨伐有罪之人,敢有抵抗者灭族,镇住了兵士。太子舍人成济问贾充怎么办。贾充说,“司马公养你们,就是为了今天,你还在犹豫什么?”于是成济上前用长矛刺死曹髦。
帝遂帅僮仆数百,鼓譟而出。文王弟屯骑校尉伷入,遇帝於东止车门,左右呵之,伷众奔走。中护军贾充又逆帝战於南阙下,帝自用剑。众欲退,太子舍人成济问充曰:“事急矣。当云何?”充曰:“畜养汝等,正谓今日。今日之事,无所问也。”济即前刺帝,刃出於背。王闻,大惊,自投于地曰:“天下其谓我何!”
听闻曹髦遇害,司马昭大惊失色,瘫坐在地上说,“天下人该怎么看我。”司马昭请陈泰过来商量。陈泰说要杀贾充以谢天下。司马昭当然不会处理贾充,只能处理成济。
曹髦突然被杀,彻底打乱了司马昭的计划。他想由曹髦禅位于他的计划,已经无法实施。本来司马昭想效仿曹丕代汉,做足功课后,再胁迫曹髦把帝位禅让给他,他再给曹髦封个王或公之类的。没想到曹髦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他的下属当街弑杀。司马昭能做的,就是赶紧善后,平息风波。
然后,司马昭拼命抹黑曹髦,把曹髦说成是一个胡作非为、荒淫无道的人。
最后,司马昭通过伐蜀这一重要手段,成功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尽管搞了这么多动作,但是曹髦被杀这事,是司马昭无法善后的。更要命的是,由于背负弑君的恶名,西晋和东晋两朝,都不敢提倡忠义,只好在孝道上做文章。
曹髦遇害时,只有20岁。这个年轻的皇帝,用自己的死,阻止了司马昭成为晋朝的开国之君。我总觉得,曹髦不是皇帝,而是斗士。说他是三国时期最有骨气的皇帝不为过。
每次读到这段历史,我总是忍不住感慨万千,扼腕叹息。曹操这样牛逼的人物,他的后代居然这么窝囊、这么憋屈。曹操若是在天有灵,该作何感想?
尽管曹髦当了6年皇帝,然而曹髦死后,他却没有获得谥号,当然更不可能获得庙号。司马昭逼郭太后,废除曹髦的皇帝尊号,只给了一个高贵乡公的名号。曹髦的葬礼,名义上按照藩王的标准来处理,然而实际上寒酸之极,和庶民没什么两样。
后来,司马昭又立了一个傀儡皇帝曹奂;再后来,司马昭的儿子司马炎逼曹奂禅位,曹魏终于变成了司马晋。
晋朝成立时,曹髦已经死了6年。或许是上天怜悯他,不忍心让他看到这么难受的场景,提前让他离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