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阴阳师 作者:鬼骨

1

尸拦路,鬼拉手,夜半走路莫回头。

自古至今,乡野山村之中,都盛传着种种荒诞不经却又骇人听闻的怪事,我居住的溪水村,就发生过不少稀奇事儿。

就说二十年多年前,那时候正值改革初期,村里接到上头命令,说是要兴修公路,改善民生,让村儿里人过上好日子。

溪水村在大山深处,几十年的时间穷的叮当响,十里八乡树皮都给吃没了,饿死人那是常有的事儿,这当儿听到这种好事,都慌忙不迭的干了起来。

不过路没修多久,就发生一件怪事儿,原来就在村民们挖开蛇梁子的时候,竟然挖出两条蛇。

若是普通的蛇倒也没什么,但偏偏两条蛇一黑一白,黑蛇足人脑袋那么粗,白蛇却只有人拇指粗细,当然这其中肯定有夸张之处,可也足以说明其中的诡异。

但当时正值寒冬,两条蛇都在冬眠,挖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反应。

这让饿了几十年的村民眼睛都绿了,嚷嚷着要把那条黑蛇给炖了打牙祭。队长佘老六一听乐的开花,蛇肉大补,这么大的蛇,吃了只怕还能添福添寿呢!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守着炖肉的时候,我爹却急了,说这蛇孕育在山中,长这么大已经有了灵性,只怕你吃了长命不行短命无疑。

我林家上数几辈都是吃阴阳饭的,祖传的行当,我爹虽然年轻,但本事不小,十里八乡都有名,听我爸那么一说,许多人都有些犹豫了。

但是这事儿落在佘老六耳中,立刻就火了,二话不说就把我爹拉去牛棚给绑了,说林承北你搞什么牛鬼蛇神,这天下是共 产主义的天下,容得他牛鬼蛇神?

随后在村里架起两口大锅,水烧旺了,亲手把两条蛇给宰了扔进了锅里。那香味儿一飘出来,所有人都直流哈喇子,格老子滴活了几十年,哪里见过这么香的肉!

不过蛇肉没吃完,佘老六的媳妇儿袁二花就发现不对劲,自家两个娃儿不知道啥时候不见了。

佘老六只顾着吃肉,对自家媳妇儿说你回家去看看,俩小兔崽子能跑哪里去,准是回家了。

袁二花不敢大意,放下碗筷就跑回家里,而就在袁二花去了没多久,佘老六就听见自己媳妇儿一声惊恐的尖叫,随后没了动静。

这时候佘老六有些慌了,带着几个就人跑了回去。而就在他跑到自家屋里一看,连同和他一起来的几个人,都是一声尖叫,腿肚儿一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原来这时候佘老六的家里,竟然花花绿绿趴着好几条手腕子粗的蛇,他老婆这时候正被一条黑蛇给缠着,脸都憋绿了,却死活都挣不开。

按说冬天蛇不该出来的,可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这几条蛇生龙活虎,眼里泛着凶光,精神得很。

这一下佘老六吓破了胆,想起我爹的话,连滚带爬跑到牛棚去给我爸松了绑,磕了一个响头,请他救人。

我爹虽然看不惯佘老六的作为,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人命关天,马虎不得,当下取了两条布袋,径直到了佘老六家里。

没有人知道我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村民就见到我爹拿着布袋走进佘老六家里,门关之后没多久,我爹就提着布袋出来了。

再进去看时,那满屋子的蛇已经没有了,袁二花咳嗽了好一阵子,也缓过了气。

不过这事儿还没完,我爹捉了蛇提着袋子就跑到了佘老六煮蛇肉的地方,一看那两口大锅,整张脸一下就黯淡了下来,又怒又气。

揪着佘老六的衣领扇了两耳光,我爹说这事儿是你佘老六领头干的,如今你遭报应,怪不得别人,但你连累自己的娃儿,就他娘的该下地狱!

这话听得佘老六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两个娃儿还没找到,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爹长叹一声造孽呀,随即走到那两口大锅前面,飞起两脚就给踹翻了。

两口锅一翻,满锅的汤水翻了一地,汤水之中,佘老六看到了自己两个儿子。只不过此时已经被煮熟煮烂,全身裂开,成为了两个死孩子!

看见这等场景,所有人都吓得一身冷汗,抠住喉咙就是一阵狂吐,敢情自己吃的哪里是蛇肉,分明就是佘老六家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啊!

佘老六两口子呆呆的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睚眦欲裂,自己竟然亲手把自己儿子给煮了,当下哀嚎一声‘我的儿啊’,齐齐倒地,不省人事。

村民们自知闯了大祸,当下顾不得别的,齐齐跪地央求我爹救人。

我爹摇了摇头,说本来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罪不容诛,你们死了都应该,但乡里乡亲的,他还是狠不下那个心,便说要救人可以,但所有人都要遵他几个规矩才行。

第一,所有人从今往后都要在家里供奉那两条蛇,并且在蛇梁子修建一座庙,以化解其怨气。

第二,庙修好之后,蛇梁子,槐树林,老青沟这三个地方,以后谁都不能去,否则就是死他也不会帮忙。

话就撂这儿了,村民们一听这规矩也简单,再者,性命攸关,没说一个不字儿,就答应了下来。

后来不久,蛇梁子上就建起了一座庙,庙基都是我爹亲手设计的,基石也是我爹亲手下的,可算牢固。

庙修好后,我爹又亲手画了三百六十道符,分发给每家每户贴在门框上。如今你到村里来看,还能看到门框上的符纸,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村民也不敢大意,初一十五香火不断,供奉着两条蛇,这事儿才慢慢平息了下去。

不过即便如此,佘老六两口子,却还是精神失常,成了疯子,倒也怪可怜的。

七八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期间我也出生了。不过我的出生却让我爹苍老了许多,因为我出生时,我娘难产过逝了!

我爹说,我娘走得早,要我好好活着就得有个好名儿,结果憋了三天,头发都挠掉了一大把,给我憋出个名儿,叫林长生

"长生,长生,这名儿好!"我记得当时我爹给我取了名,一夜都没睡着,在我娘灵牌前又哭又笑说了好大一堆话。

好在我爹有一身看通阴阳的本事,那些年改革开放,对有些东西打的也没那么严了,我爹带着我行走十里八乡,谈不上丰裕,倒也踏实。

只不过这踏实没几年,却又因为另一件事儿给打破了。

自从七八年前我爹立下规矩,蛇梁子,槐树林和老青沟这三个地方除了我爹隔每逢初一十五去巡视一趟,真没人去过。

不过后来不知道为啥,村里的老光棍陈老七晚上跑到槐树林里去了,出来的时候满脸兴奋,说他娘的单身几十年,这次享福了,竟然还找了个大姑娘!

这话一传开村民就议论开了,陈老七是个老光棍,一无所有不说还好吃懒做,咋会有大姑娘看上他?

我爹听说这事儿,当时脸就阴了,跑到陈老七的鸡窝里把他拽出来就是一顿打。

"格老子滴看把你能的,老子八年前说过的话你龟儿子当放屁了?"

我爹平日里很温和,可骨子里也是山城人的火爆脾气,发脾气的时候两个壮汉都架不住,当下喝的陈老七歪七倒八,一溜嘴就坦白从宽了。

陈老七说,他这些日子认识了个大姑娘,和他相好上了,约他在槐树林里见面那啥。

他老光棍一条,一听这话一颗心都跳了出来,直接把我爹的话抛到脑后,一头扎进槐树林快活了一番。

听完这话我爹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沉默了一阵就说让陈老七把那姑娘领来看看,真好的话,他出钱给他娶了。

陈老六一听有这好事,掉头就钻进槐树林,嘿,结果还真带了一个姑娘出来。那姑娘标致水灵的,就是溪水村最好看的王二妮都赶不上!

所有人都羡慕嫉妒,唯独我爹脸色越来越沉,盯着那姑娘看了半晌,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陈老七急了,说你林承北眼红咋地,自家媳妇儿没了,打我的人!

我爹也懒得理他,拉开陈老七又是一耳光落在了那姑娘身上。这一巴掌下去,陈老七还没来得及开骂,已经惊恐的把话生生咽了下去。

为啥?因为他看到那水灵灵的姑娘被我爹两耳光一打,脸上的皮子竟然哗啦啦往下掉,露出一张腐烂生蛆的鬼脸来。

看到水灵灵的姑娘变成这幅样子,又想起他和那姑娘干的事儿,陈老七惊得一身冷汗,当场就尿裤子了。

好在我爹本事不弱,那女鬼活蹦乱跳一阵,叫我爹给收拾了,封了起来。

不过这事儿之后,我爹去槐树林,蛇梁子,老青沟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原先是初一十五去,后来则隔三差五就去一趟,再后来,几乎每天都去。

我跟随父亲行走乡里,虽然父亲从不教我他的一身本事,但多少我也学了点,知道这其中只怕不简单,便央求和他一起巡视。

不过我跟随父亲巡视了十余年,却并没有发现过什么怪事,久而久之,也就忘了当初那些事儿了。

"长生,巡山了。"

朝阳初升,晨露未干,父亲已经扯开嗓子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前去巡山。

"哦...呵..."

出门,我爹便扯着嗓子哼了一阵‘巡山调子’,那调子粗犷而又带着几分苍凉,别有韵味。

我也扯着嗓子学着他嚎了几声,但怎么着也不成调,只好干笑着放弃了,如往常一般,踏上了巡山的路。

只不过我不知道,这一脚踏出去,就再也走不回来,而我更亲眼见到,我爹被一棵树给吃了!

2:

"长生,长命锁要带好,这山里的东西,可不是说着玩的。"出走时,我爹不忘回头嘱咐我一句。

我点点头,将戴手腕上的那指头粗的小东西扬了扬。这东西是我五岁的时候爹给我的,我爹说我娘生我的时候就难产了,我阴气重,得挂个长命锁保平安。

不过我一直不大明白,别人的长命锁都是挂脖子上,偏偏我的挂在手腕子上,问过我爹几次,他也不说,时间一久,我也就不问了。

见我带了,我爹点点头算是放心了,随即将手中的那柄桃木做的尺子呼呼的划了几下。

这尺名叫‘量山尺’,由生长在山巅的桃木制成,其上有一个风眼,这么一划拉,风经过风眼,就发出一阵呜呜的呼啸声,钻入山林。

桃木属阳,尤其是生长在山巅的桃树,阳气最旺。山里精怪多,但我爹说了,就算是碰上个黄大仙啥的,叫他一尺拍下去,那都只能剩下一堆皮!

山是有灵的,地也是有灵的,量山尺这么划拉是有讲究的,一来拜山神土地,二来也是告诫山里那些‘鬼东西’,别惹出什么坏事儿,这里有人看着。

做完这些,我爹也不再说什么,带着我一如既往的走进了老青沟。

老青沟是一条很大的山沟,平日里兔子野鸡不少,我爹以前隔三差五打一只带回去,可今天却出奇的很,走了许久,我愣是什么也没看见。

不但什么没看见,而且整个老青沟都是静悄悄的,就像是这里的所有东西都突然消失了一样,静的可怕。

"爹,这是囊个起的哟?"

我往爹身边靠了靠,感觉整个山沟里都泛着一股寒气,瘆的慌。

"长生,跟紧点我。"

爹的脸色阴了下来,我看到他拿着量山尺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随即步子加快,向着老青沟里面跑了进去。

我紧紧跟着他,感觉每向前跑出一步,那寒气就增加一分,跑了一段路之后,就像是掉进了冰天雪地一样,明明是七月的天,却冷的全身发抖。

"哎哟,什么东西?"没跑多久我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下正踩着几根还带着血肉的骨头,骨头上血迹未干,不远处还有一个满是鲜血的羊头。

无论是羊头还是脚下的骨头,我都能看到上面几个清晰的牙印子。那牙印子乌漆墨黑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那牙印子就感觉全身一冷,一个激灵坐到了地上。

"这是...糟了长生,只怕是有什么鬼东西出来了呀!"我爹看着地上的骨头,脸上闪过一抹恐惧,随即拉起我就朝老青沟更深处跑了过去。

从我记事起我印象中老爹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加上又懂阴阳之术,就没见他怕过什么东西,但现在我看得清楚,他心里有些怕了。

是什么东西会让我爹都害怕?我心里一紧,知道这事儿不简单,迈开步子就跟着我爹向里面跑去了。

随着我和老爹的前进,我发现越往老青沟深处,动物的尸体就越多,到了后来,几乎遍地都是残骸。艳红的血更是将土地都染成了红色,一股子血腥味闻得我差点吐了出来!

而且,所有动物的尸体明显都是直接给撕裂开的,什么东西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我虽然见过杀猪宰羊,可哪里见过这等惨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爹,这东西...不会是闹尸了吧?"我紧紧攥着我爹的手,看着遍地的动物尸体,声音都有些颤抖。

僵尸乃是人死之后怨气所生,嗜血成性凶残无比,又没有三魂七魄,不在五行之中,若是遇到这东西,一个不小心只怕小命都要交代了。

"真是闹尸的话,这些动物只怕血都被吸干了,不会洒了一地。"老爹手里拿着量山尺,声音嘶哑的说到。

"不是闹尸?"

听见这话,我心里微微放松了点,然而没等我来得及长出一口气,我爹却接着说到:"要是闹尸倒还好点,还可以对付,我就怕,是那东西出来了呀..."

这话头一说,我就见到我爹眼中那抹恐惧更深了,而我更是全身一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比尸还厉害的东西,那是什么?

"长生,拿好这东西,待会到了山洞你守在外面,一定不要让里面的任何东西跑出来,知道吗?"

老爹速度加快了,我虽然被他拉着但也只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不过我并没有慌乱,接过他手里的几张黄色符纸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老青沟深处,有一个山洞,那山洞入口不大,但里面又长又黑。我也曾去过,但没敢深入,难道那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

"长生,我进去看看,你看好这。"我爹吩咐了一句,几个跳跃就跑进了山洞里面,没了踪影。

冷!这是我待在山洞口最强烈的感受,那山洞子就像是一块冰一样,寒气腾腾直冒。

加上我爹一进去,整个老青沟都是一片死寂,周围满是动物的残肢断体,我站在那里,感觉就像是站在了地狱的入口一样。

时间过得很慢,我全身冰冷,焦急的看着山洞口,巴不得我爹立刻跑出来。可我越是着急,时间就越慢,我爹也一直不出来,急的我团团转。

"呜...呜..."

山洞里突然传来一阵呼啸声,那声音先是缓慢,继而越来越急促,最后几乎连成一片。

我听得清楚,那是量山尺发出的,这么急促的声音,显然是被我爹在不停的挥动,里面出了什么事儿?

我再也按捺不住,跑到洞口就是一阵喊:"爹,爹!"

喊了两声,我听见那声音更加急促了,同时山洞子里面还传来一阵怪异的尖叫,那声音像是夜猫子一样,但听着又厚重了很多。

我情知里面是出事了,顾不上我爹的话,拿着手里的符纸就窜了进去。

没跑两步,我就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儿跑了出来,那人影手里拿着一把尺子,正不停的挥舞。他的对面,影影绰绰一个黑影子正步步逼近,带起一阵大风。

"长生,快跑。"

那人影就是我爹,不过此刻他全身鲜血,满脸狰狞,看起来一副狼狈样。

"爹,你没事吧?"

看着一身是血的老爹,我心里一抖,只觉心里都凉了半截儿,手里攥着一张符纸,就向那黑影冲了过去。

"你他娘赶紧跑,封住洞口,这是血魈子!"我爹看我冲过来,一脚就把我踹翻了,滴溜溜滚到了山洞口。

山魈子,乃是山中一种极为罕见的东西,长得像猴,但其本身却比猴厉害的多,因为它是食魂吞尸而长。

而生于山野的僵尸野鬼无一不是怨气冲天,山魈子食魂吞尸,连带怨气也一起吃了,久而久之就愈加残暴,成为只知杀戮嗜血的血魈子!

我听见血魈子几个字,全身都是一个激灵,哪里顾得疼,爬起来咬破中指就将指头的鲜血淋在了手里的符纸上,贴在了山洞口的石壁上。

血魈子是属阴的,阴阳相对相克,人的身上中指和舌尖血是阳气集中的地方之一,因而这两处的鲜血,阳气也格外旺盛,用它激发符纸,也是上好的选择。

而我刚一贴完,我爹已经被血魈子追到了洞口,只见那血魈子全身红毛,龇牙咧嘴,一口漆黑的锯齿状牙齿冒着黑气,寒气逼人。

要是被这东西咬一口,别说皮肉,只怕骨头都能给咬断!

我爹舞着量山尺,就着手里的鲜血一掌拍在符纸上,随即一道淡淡的光晕亮起,呈现一道先天八卦之象。

那光晕一亮,血魈子速度慢了几分,趁着空挡,我爹滚出山洞。同时我看到就在我爹出来的一刻,山洞口突然塌了下来,巨大的石头封住了洞口,塌下来的石头上赫然也有一道先天八卦。

"爹,你没事吧?"

我跑上去扶住我爹,只见他身上到处都是被利爪抓出来的伤口,皮肉外翻,伤口上还冒着一丝丝的黑气,看得我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这血魈子都要成精了,这里只能暂时困住它,长生,快到槐树林子里去,溪水村要出大事了!"

来不及包扎身上的伤口,我就见到我爹取出一根银针,扎在了自己太阳穴上,随即已经疲惫不堪的他再次爆发出一股强势。

"爹!"见到那银针我一阵心疼,这分明就是封穴崔精的做法,虽然短时间内能够提升体力,但一旦失效,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不过此时他明显顾不上这些,握着量山尺就向槐树林奔了过去。我知道不到万分火急我爹自然不会选择这种方法,撒丫子也跟着他狂奔了过去。

我出生就没了娘,不能再没有爹!

"长生,小心。"

当我跑到槐树林的时候,爹的声音已经急切的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个马趴。

只见那槐树林子中间,此时一阵颤抖,竟是从地底下冒出一颗粗壮的大树来。那树直径超过三米,通体漆黑,没有树叶,就那么直挺挺的从地下冒了出来,散发着漫天的黑气。

3:

宅前不种柳,屋后不植槐,槐树柳树都是属阴之物,尤其是大片的柳树槐树种在一起,那绝对是风水中的大忌,极易招惹不干净的鬼东西。

溪水村的槐树林子自我出生之前就有,虽然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见过出什么事,可此刻的我,看着这一片槐树林,却感觉嗖嗖的凉气直往外窜。

槐树林中央,那棵大树依旧在不停的上长,抬头看去,已经有了十余米的高度。

我站在树林里面,看着那黝黑的大树,心里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棵树是从地狱中长出来的!

随着大树的上长,我看到周围的槐树猛然间晃动了起来,带起一片哗哗的声音,可我清楚的感受到,这里并没有风。

"不能让它再长了!"

看到那漆黑的大树蹭蹭蹭的上长,我爹眼中的恐惧又是增加几分,甚至连身体都是忍不住抖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我爹却并没有后退的意思,一声厉喝,划着量山尺几个箭步就冲到了槐树林中央。

量山尺落下,一道刺耳的摩擦声传来,我看到那漆黑的大树树干上直接被我爹划出一条口子来,随即那上长的速度慢了几分。

而就在这一瞬间,我双眼触及那道口子,却是手脚冰凉,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只见那树干口子里,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不断涌动,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一颗颗白色没有血肉的骷髅头!

骷髅头一出来,下颌就不断咬合发出一阵咔咔的声音,从树洞里连成一圈向着我爹冲了过来。

我虽然距离我爹有一段路,可那骷髅头上发出的浓烈煞气我却感受得到,若是被这骷髅头包围,只怕我爹九死一生!

没有丝毫犹豫,我发足狂奔了过去,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晚了一步。

数不清的骷髅从树干中冲出来,仅仅几个瞬间,就堆成了一座小山,我爹没来得及躲开,已经被那骷髅小山包围,埋在了里面。

"爹!"

我心里一阵恐慌,不要命的向那黑树冲了过去,与此同时,几颗骷髅头冲天而起,向我飞了过来。

我没来得及防备,已经被两颗飞来的骷髅撞到,肩上一疼,却是两颗骷髅下颌一张,咬住了我的肩膀。

冰冷,极度的冰冷!

当两颗骷髅咬住我时,除了疼痛,更让我难受的却是上面传来的钻心的寒意。我感觉自己全身一抖,似乎全身都被冻结,动弹不得。

"长生,走,离开溪水村,走啊!"

就在我感觉意识都要被冻结的时候,呜呜的风声响起,随即肩上一轻,那两只骷髅被打飞了出去。

我挣扎着抬起头,只见此刻我爹正奋力在骷髅堆成的小山中挣扎,一只手伸在外面,手里的量山尺已经不见。

显然我是被他扔出来的量山尺救了的。

"爹,你怎么了爹?"

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前跑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我爹,我不能失去他,不能!

可没等我跑过去,我爹撕心裂肺的声音已经传来:"不要过来长生,走啊,走!"

听着我爹声嘶力竭的声音,我却并没有停下里,捡起量山尺,依旧嘶吼着向前冲了过去,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爹被这棵怪树吞噬。

"你他娘的滚啊,不要过来,这是幽冥树!"我冲到一半,我爹的声音再次传来,同时我心里一颤,呆在了原地。

传闻有树生于黄泉,食阴而生,噬怨而成,百鬼绕道,阴兵莫近,其名幽冥。

难道眼前的树是传说中生长在阴司黄泉,让地府阴兵都惧怕绕道而行的幽冥树?我心里一颤,这种东西分明只在传说中存在,怎么可能真的有?

而我一愣之间,一声爆炸声响起,只见那漆黑大树上突然一道裂纹蔓延开,数十米高的粗壮树干哗啦裂开。

就在其裂开的瞬间,狂风暴雨接踵而至。只不过这风是黑色的阴风,那雨是漫天倾泻而下的骷髅。

这时候我才明白,那黑树里面,竟然全都是人头骷髅!

要充满这么大的树干,那里面要有多少人头?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那漫天的人头落下,重重叠叠将我爹围了起来,无论我爹怎么挣扎,也一点一点被埋在了里面。

"长生,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我爹最后的一句话,当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已经被无数的骷髅包围。随即地面再次颤动起来,从爆裂的树干中落下的骷髅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带着我爹钻入地面,消失不见。

一切都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当我爹不见的时候,我依旧只跑出几步。

"爹,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爹?"

我拿着量山尺发疯似的在槐树林里狂奔,可无论我怎么找,也没了我爹的踪影,他,似乎真的就被那棵树这么‘吃了’。

时间很快,黑云压城,夜幕飞速从天边飞了过来。

我知道靠自己一个人肯定很难找到我爹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回村找到乡亲们,请他们一起帮忙。

"李叔袁树,你们快帮忙救救我爹呀,他在槐树林里不见了!"

在村口不远处,我就见到村里的人了,虽然只是背影,可我看得出那就是我家隔壁的李叔袁叔两人。

可就在我喊完之后,我却发现李叔袁叔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听见我的话。

"李叔袁叔,我说话你们没听见吗?你们快帮忙找找我爹呀。"我心里急了,跑上去就推了两人一下。这一推,两人似乎才发现我,慢慢转过了头来。

两人转身的速度很慢,甚至慢到让我觉得有一丝诡异。而当两人彻底转过身时,我看到的是两张呆滞的面孔,和两双麻木毫无感情的眼睛。

我心里一惊,后退几步,眼前的两人我清楚得很,平日里见到我都是有说有笑,可今天分明就是一张僵尸脸,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怎么回事?"

我心中惊疑,当目光从两人身上挪开的时候,我却发现更加诡异的一幕。

溪水村虽然不大,可好歹也有几百户人家,平日里一到晚上油灯就亮了,夏天在院子纳凉,也少不了说笑声。可今天的村子,却像是老青沟一样,静的可怕。

不但没有一盏灯光,更是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联想到槐树林里的事情,我心里一阵恐慌,难道溪水村真的已经出事了?

没等我来得及想出答案,已经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那声音显得很沉重,散乱,也很缓慢,仿佛每踏出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我寻声看去,只见从村子里面走出一群人来。当先一人是村长林建军,他的后面,密密麻麻跟着村里的其他人,男女老少都有,显然村里的所有人都出来了。

不过此时的我却并没有出声,因为我发现,出来的所有人无一不是和李叔袁叔一样,面孔呆滞,双眼麻木,就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咔咔...

就在我躲到一个角落的时候,林建军带着一群人已经来到了李叔两人的地方,汇合在了一起。而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所有人的背上,竟然都有一个拳头大的骷髅紧紧咬着。

那骷髅眼窝里泛着红光,光芒每闪烁一次,村民们就踏出一步,向着槐树林走去。

轰轰...

就在我惊异无比的时候,我再次听见一阵轰隆巨响从槐树林方向传了过来,随即村民就像是收到了驱使一样,速度立刻加快了几分。

这响声我很熟悉,抬头就着朦胧的光线一看,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只见槐树林中,原本已经没入地下的漆黑大树,此刻竟然再次冒了出来,而且这一次速度更快,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超过原来。

伴随着漆黑大树的上长,一股冰冷的气息也从槐树林子里散开,冷得我直打哆嗦。

不过此刻最让我恐惧的,却不是那席卷的寒气,而是朦胧光线之中,那几道急速跳跃而来的朦胧红影。

爹说了,山洞只能在短时间内困住血魈子,此刻听着那几道红影发出的夜猫子一样的尖叫声,我知道,血魈子只怕已经出来了。

而且,不止一只!

血魈子跑得飞快,几个闪烁已经来到了村民身前,龇牙咧嘴一阵狂叫,而在血魈子背后,赫然也有几个骷髅紧紧咬合着。

随后我便见到,数只血魈子对着村民张嘴一阵狂吸,一道道模糊的影子从村民身体中剥离出来,飞到了血魈子嘴里。

"吸魂!"

血魈子虽是食魂吞尸而生,但那都是人死之后三魂离开身体之后才行的,可眼前血魈子竟然直接从人体内吸走三魂,那该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我心里一惊,匆忙后退中却将脚边一块木头踢到,声音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却清晰的传了出去。

"糟了!"

我情知自己闯了祸,要是被血魈子发现我,只怕今天我也难逃被吸魂的厄运,更别谈找到我爹了。

然而我的担心并没有用,没等我来得及转身,已经有两只血魈子循声而来。情急之下我只好挥出量山尺,希望阻挡片刻。

然而我的本事赶我爹差了老远,一个照面我直接被两只血魈子被扑倒在地。看着血魈子张开大口一吸,我脑袋一阵生疼,难道我要被血魈子吸魂而死?

"滚!"

就在我绝望的以为吾命休矣的时候,却听身后一道厉喝声响起,随即红光一闪,我身上的两只血魈子一声惨叫,飞了出去。

4:

"跟我走。"

两只血魈子一飞出去,身后的人二话没说拉住我的肩膀就是一阵跑。

我刚被血魈子吸魂,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脑子里那股疼痛眩晕感却实实在在,此刻被那人拖着,分毫没有力气挣开。

"冯叔,是你?"

当我努力看清楚拖着我的人的时候,认出这是村里一个被大家都视作疯子的人,他的真实名字没有人知道,大家都叫他冯疯子。

村里有人说这冯疯子是真疯,年轻时候妻儿都死了,所以精神失常了,但也有人说他是装疯,为的只是骗吃骗喝,因而村里人都不待见他。

不过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我却知道以前的时候我爹待他不错,三天两头给他一瓶酒,喝的醉糟糟的。

我爹也告诉过我,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因而平日里我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叫他冯疯子,而是称一声冯叔。

此刻冯叔手执朱笔,两道目光凛冽,虽然微微有些惊惧,脸色显得很苍白,但隐隐中也有一股气势,完全和往日疯疯癫癫的他判若两人。

"别说话长生,跟我走。"冯叔手中朱笔急点,我便看到那朱笔笔尖如血,红得发亮,准确无误的点在了两只血魈子的脑袋上,留下一个红点儿。

而这一点,那血魈子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咿咿呀呀一阵呼号,向后退开了。

血魈子的强大我清楚得很,仅仅一只就让我爹焦头烂额,可此刻冯叔出手,却接收拾了两只血魈子。这让我意识到,冯叔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甚至,也许比我爹还要厉害!

说话间,冯叔已经拉着我跑进了一座看起来破烂的房子,不过就在我们跨过门槛的一刻,我却感到全身的寒冷顷刻消失大半,身后的两只血魈子,也是消失不见。

喘了口气儿,我发现这间屋子里面贴满了符纸,显然能够将外面的阴气隔绝,靠的就是这些符纸。

"冯叔,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爹行不行?他在槐树林..."

我心道冯叔既然有这个本事儿,肯定有能力帮我找到我爹,可没等我说完,冯叔却已经打断了我:"我都知道了长生,我知道你想救你爹,可是..."

冯叔站在我身前,说到这里面色突然间阴郁了许多,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是我只能告诉你,被幽冥树吞食的人,就算不死也不可能久得回来了!"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滞,刚刚恢复的暖意又是在一瞬间消失干净。我不相信,难道我爹真的就不能回来了吗?

"不,我不相信,我要救我爹,你不帮我,我自己去!"我心中一股气涌上来,挣脱冯叔的手就向外跑去。

"长生你站住,你觉得凭你的实力,有可能救回你爹吗?你再睁大眼睛看看外面,你能出去吗?"

没等我跑开,冯叔的吼声已经传来,随即我感觉自己被拉到窗户边上,露出脑袋将外面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而当我的目光触及到外面的场景时,心脏一缩,迈开的脚步直挺挺的僵硬在原地。

外面的场景依旧熟悉,所有村民表情呆滞的站在原地,只不过他们的身前,却密密麻麻多了一排人,一排全部由骷髅组成的人!

骷髅人身躯高大,眼中闪着妖异的红光,此刻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似是在祭拜什么一样。

随着骷髅人双手抬高,我看见村民身上一股股淡淡的光华流出,落在了骷髅人身上。

那光华每流出一分,村民的身形就佝偻一分,脸色极是痛苦,几分钟过去,俨然已经成为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而更加诡异的是,随着光华流入骷髅人身上,骷髅人的白骨显得愈加光彩熠熠,宛如白玉,竟是有一股生机和强横的气势悄然迸发。

旋即骷髅人站起来,徐徐向槐树林方向走去,而被血魈子洗了魂又被骷髅人吸走生机的村民,则摇摇晃晃,跟着骷髅人一同向着槐树林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外面的一切,我心中一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一刻,我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我没有任何能力能够对付血魈子,也没有能力对付骷髅人,更别说生于黄泉的幽冥树。

我救不了我爹,也救不了溪水村的村民,因为我无能!

当我从这股绝望中清醒过来时,屋里已经多出一个火堆,冯叔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那背影孤寂而又苍凉,更透露着几分无奈。

"长生,你先吃点东西吧,别饿了。"察觉到我醒过来,冯叔取出一块干粮给我,坐到了我的跟前。

火光印着他的面孔,这时我才发现,他眼角已经爬满了皱纹,岁月的风霜,俨然已经将我眼前的这个人磨成一块粗石。

"唉,要是我的孩子还在,也该有你这么大了吧..."看着我结果接过,冯叔突然一声叹息。

我抬头看着冯叔,面露诧异,从我记事起,我就记得冯叔都是一个人生活,此刻竟然说自己的孩子,难道...我想起村民们有说冯叔是因为妻儿都不在了才发疯的,难道那都是真的?

似是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冯叔立刻转头,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悲伤,但同时,却也有一丝慌张。

我没有问他,因为我知道,他既然不说,肯定有自己的原因,谁又没有自己的一个心结了。

吃完干粮,我站起身来谢过冯叔,就再次抬腿向外面走去。

"长生,你冷静点,外面的情况你看到了,你出去了也是送死!"冯叔的声音再次传来,阻止我的脚步。

"冷静点,我怎么冷静点?我知道我能力低微,可我出生就没了娘,难道我还要因为自己的害怕不去找我爹吗?我要成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吗?"

我冲着冯叔一阵嘶吼,心中的悲伤再也压抑不住,鼻子一酸,泪水也犹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滚滚而出。

是的,我是个没有娘的孩子,一路长大我无数次想看看我娘的样子,无数次想躺在她怀里,像其他孩子一样睡个好觉,可那在梦中都是一种奢侈。

但老天未曾亏我,我有个养我长大的爹,我不知道父爱有多重,可我知道 只要我爹在,我永远都觉得踏实。难道如今他有难,我却要独自逃生?

看着满脸泪水的我,冯叔突然变得手足无措,怔怔的看着我好一会儿,突然仰天一声大笑。

那大笑声中满是悲凉,孤寂,无奈,似乎人生的五味具杂,他都曾尝遍。

"罢了罢了...长生,你也长大了,有些事也应该告诉你了,但不管我说什么,你得答应我都要保持冷静,好吗?"

冯叔颓废的坐在地上,拿起一边的酒壶猛灌一口,脸上再次露出一丝决绝之色,似乎接下来的话,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夜风微凉,原本热闹的溪水村,此刻一片冷寂。

我微微惊疑,冯叔的意思显然是说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会关乎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也许和我有关,不然不会让我保持冷静。

不过我同样知道,无论是血魈子,幽冥树还是骷髅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要找我爹,定然要先找到其中的谜底。

"长生,你在溪水村住了十八年了,这些年来,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过一些奇怪的事?"冯叔喝了一大口酒,双眼有些迷离的看着我。

奇怪的事儿?我皱眉想了想,虽说溪水村诡言怪语挺多的,但真正的怪事,我却并没有遇到过,只好摇了摇头。

"难道你就没发现,村里每年死的人,都是安葬在老青沟或者槐树林旁边?"

冯叔一语惊醒我,我仔细一想,倒真的是这样,村里每年过逝的人,无一不是安葬在冯叔说的地方。

若是以前我不会觉得奇怪,可现在我知道,老青沟和槐树林明显都是阴煞之气极重的地方,将死者埋在那种地方,便是阴上加阴,难道...

想到这里我心里猛的一突,如果死人尸体放在极阴之地,那会成为什么?

僵尸!换句话说,槐树林老青沟这样的地方,如果有心术不正的人得到,那就能成为绝佳的养尸之地,为祸一方!

可我清楚地知道,村里过逝的人都是我爹挑选的安葬之地,怎么可能......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一滞,抬头看着冯叔,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冯叔似乎也察觉到了我心里的想法,便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再次问到:"长生,老青沟,槐树林和蛇梁子这三个地方你都去过,我问你,如果将这三个地方连起来,你会想到什么?"

连起来?我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这三个地方所在之地,立即发现这三个地方连起来不正是一个三角形嘛。

三角形,又是极阴之地,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三个地方的阴气连起来...我脑子里轰然一声爆响,我想我要是能够看见自己的脸色,那这一刻,一定是苍白无比,惶恐不安!

"冯叔,你是说...三阴聚煞?"

5:

风水之术,尤其是高深的术法,在古时许多人也称之为帝王之术。

便是因为若能够将风水之术运用到极致,不仅能够改变个人吉凶祸福,更能够改变天下大运,一步登天,朝为庶民晚为天子!

但是风水一域,如吉凶祸福一样,有好就有坏,有能够改变天下大运的极运宝地,便同样有能够为祸一方滋生妖邪的绝世凶地。

三阴聚煞,便是连接三处极阴之地,对照紫薇之下七杀破军贪狼三颗凶星形成的绝世凶局之一。

若杀破狼三星四方汇照,则必定天下大乱,动荡不安。三阴聚煞虽不及三星凶局,但应对其势,以阴聚煞,也绝对能够养出凶物,毁坏一方安宁!

老青沟,槐树林和蛇梁子处于溪水村边缘,三个地方连在一起,正好将溪水村包围其中。

而刚才经过冯叔已提醒,我幡然领悟,如果村里的死者都埋在老青沟和槐树林两侧,那不正好借助尸体的阴气将三个地方连接起来了吗?

也就是说溪水村,就是三阴聚煞的聚煞之地,那溪水村之中,究竟隐藏了什么?

而且,这三个地方从二十多年前蛇梁子出事以后,一直是我爹看管,难道这三阴聚煞之局,真是我爹一手设计的?

我全身冰冷,不敢再往下想,我爹分明是村里人人敬重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了?而且,幽冥树出,我爹也被卷入其中,难道他会自己害了自己?

无数的谜团扑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在一个漩涡之中,逃不开,也挣不脱。

"长生,我知道你难以相信这些事情,可我只能告诉你,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些事情,都是你爹一手安排的。"冯叔目光游离,注视着眼前的火堆,神色木然。

"我不信,我不信...我爹不是那种人,你骗我!"我嘶吼着站起身来,在我心中,我爹一直是顶天立地的人,从不会做什么害人利己的事情,我绝不相信他会亲手做出这种事。

可即便我声音再大,我却感受得到心里的那一份惶恐和不安。三阴聚煞之局就在眼前,而且如今幽冥树出,血魈子横行,整个村子都成为一片死地,如果是假的,又怎么解释?

我发疯似得呼号,这一刻我发现,我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如果冯叔说的是真的,那我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长生,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的,我和你爹认识了二十几年,可我从来没看明白过他。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觉得你爹根本不是人!"

就在我心中的信念动摇的时候,冯叔再次开口,一句话,却让我跌入深谷,难以翻身。

不是人?我爹不是人?

冯叔叹了一口气,在我木然的目光中,接着讲了下去。

二十几年前,蛇梁子被炸,我爹要求在蛇梁子修建一座庙宇供奉两条蛇,并且在槐树林种植了更多的槐树,而在那之后,便时不时去那几个地方转悠。

有一天夜里,月明星稀,冯叔发现我爹竟然趁着星光前往槐树林。那时候冯叔刚到溪水村不久,年轻好奇,便尾随我爹前去,想看个究竟。

而到了槐树林之后,冯叔却被吓了个马趴,因为他看见就在槐树林中,我爹竟然仰面朝天,正吞吐着星月精华!

而随着他的吞吐,整个槐树林都是无风自动,所有的槐树上散发出一丝丝的阴气,没入他的身体。

冯叔虽然那时候学艺不精,但自然知道人本属阳,槐树属阴,那聚集的阴气,又岂是人能够吸收得了的?

不过事情远远没有冯叔想的这么简单,当他看见我爹吞吐星月精华,吸收槐树阴气之后,槐树林中央,竟是影影绰绰凭空出现一个女人的声影,走到了我爹身边。

"长生,你晓得这女人是谁不?"说到这里,冯叔再次喝了一口酒,似乎现在的他,还在为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后怕。

我早已被冯叔讲的事情震惊的无以复加,攥紧拳头,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她就是你娘啊!"

我娘?我抬起头看着冯叔,那一刻,我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激动,惊异,恐惧,不安,似乎所有能有的情绪,我都占有了。

我爹说了,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就难产走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娘,可在我心里,她一定是个善良体贴的美丽女子。

我也许多次看到我爹夜里独醉,守在我娘灵牌前无声啜泣,我一直在想象,我娘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让我爹如此思念难忘。

可冯叔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十几年前陈老七在槐树林遇到一个美貌姑娘,但那却是女鬼所化,而按冯叔所说,我娘也是槐树林里走出来的,那我娘...也不是人?

我紧紧盯着冯叔,我要他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他是在骗我,可从他的眼中,我却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从那以后,冯叔说,他便见到我爹去槐树林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没多久,我爹和我娘就结婚了,一年之后,有了我。

我出生那天,整个溪水村都乌云密布,雷霆横走,紧接着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整个溪水村都笼罩在了一片阴雨之中。

而当我降生的时候,冯叔见到我家煞气冲天,天空中数道闪电直挺挺从空中落下,劈在了我家屋顶上。

按说这么大的动静别人都该知道才对,可冯叔惊恐的发现,整个溪水村除了他,似乎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家发生的事情。

冯叔情知此事不对劲,虽然心中对我爹我娘心存害怕,但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溜到了我家,透过窗户窥视我爹。

"当我透过窗户看进去时,你娘正躺在床上,可你爹竟然抱着你,正不停的吞吐,将你娘的生机一点一滴吸走!当你爹吸走你娘的生机之后,你娘已经成为一具尸体,长生,你娘就是你爹亲手害死的呀!"

说到这里,冯叔已经浑身颤抖,而我则更是感觉心中的一切都崩塌了。我爹娘都不是人,我爹还亲手杀了我娘,这如果是真的,那我又是什么?我是人吗?

我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我想拉出我爹问个清楚,可现在的他,却已经不在!

"后来我被你爹发现了,不过他却并没有把我怎么样,只是我亲眼目睹了一切,自然什么都不敢说。长生,我不知道这些事情该不该告诉你,但我想你已经十八岁了,也该知道了。"

"我看不透你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做这些事,长生,我今天救你一次,算是还了十几年前你爹饶我的一命。溪水村完了,我也该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已经是深夜,冯叔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

我看到门口墙壁上画着一匹马,那马四蹄腾空,鬃毛飞扬,栩栩如生,似是正要扬蹄踏空而去。唯一遗憾的是,那匹马眼眶中少了一双眼睛。

没等我来得及说什么,却见冯叔挥笔急点,两颗朱砂一样的明珠落在了马匹的眼眶中。

而就在他朱笔落下的一刻,奇迹发生,只见那马匹双眼一亮,竟是活生生从墙上走了下来!

我小时候听过神笔马良和画龙点睛的故事,但那都是传闻而已,可现在我却亲眼看到冯叔画马点睛,一匹画在墙上的马活了过来!

"长生,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溪水村已经不能留了,你也走吧,我们就此别过。"

冯叔低沉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跨上马背,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或许...应该去找找我的妻儿吧。"

冯叔的话飘来,一人一马已经走出了门外,随即一道嘹亮的马鸣响起,我紧随而去,却已经不见了冯叔人影。

我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村子,心中一空,无力的顺着墙壁坐了下来。

整个村子都空了,我爹不在了,村民不在了,偌大溪水村,如今仅仅剩下我和眼前的一堆火,宛若随风而荡的柳絮,无依无靠。

我很累,心里空荡荡的,不多久,便靠在墙上睡着了。

"爹,你还活着?"

我猛然睁开眼,却见身前正站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影,用一双悲凉眼睛看着我,不是我爹又是谁。

我心中激动,上前就抱住我爹,生怕一闭眼,他又消失不见了。

我爹爱怜的摸了摸我的头,嘶哑的声音响起:"长生,爹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让你们受苦了,你还相信爹吗?"

"不爹,不是的,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相信你爹,你别离开我,别。"我紧紧的抱着我爹,丝毫不敢放松。

"孩子,没时间了,你听我说。天亮之前回到家里,拿走房梁上的东西,记住,拿了以后立即离开,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孩子,生在林家是你命苦,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记住我的话,别再回来。我要走了,以后没有我,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我爹就那么看着我,我无法说出他的眼中有多少情感,那种眼神,我永远忘不了。也直到许多年以后,我回头一看,方才明白那眼神中一切,说不清,道不明。

我爹说完,用粗糙的手在我脸上滑了一下,随即我便看到,他的身体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爹,爹你不要走,爹!"

我睁开眼,已经是满脸泪痕,只不过我依旧躺在墙角,屋中的火堆已经只剩下一堆火星,整个世界,寂静只有我的呼吸和心跳。

一切都是梦!

我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抱着膝盖就是一阵痛哭,我没了娘,现在也没了爹,我是个野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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