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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作家饶雪漫 我写的是真实的青春

饶雪漫四川自贡人,作家,被称为青春文学掌门人,代表作有《小妖的金色城堡》《左耳》和《沙漏》等

由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左耳》即将上映,原著小说纪念版也顺势再版。4月10日,原作者兼新片编剧饶雪漫来到重庆分享小说里的故事,和正值青春期以及长大成人的读者“叙旧”,并接受了重庆青年报记者的专访。她感叹,部分成长起来的80后作家不再写作,自己也开始“不务正业”。

“你不要又喊‘啊’,装得那么惊讶,我四十几岁了,你之前肯定百度过。我当电台DJ那会,你恐怕还没出生。”在“漫走青春——《左耳》重庆购书中心读者见面会暨签售会”现场,主持人对作家的年龄表示

惊讶时,饶雪漫就调侃了对方一下。

台下一阵哄笑,身穿校服,来自大坪某中学初中二年级的学生们边笑边转换站姿,大概是站久了腿酸,他们的一位女老师以及部分同学都是饶雪漫的书迷,女老师干脆把班上同学都组织过来参加活动。其他坐着或站着的读者大都和这些学生年龄相仿。他们称呼饶雪漫为雪漫姐。

创作近三十年,饶雪漫写了50多本青春小说,宣称要“永远停留在17岁”。目前正值全民读书月,饶雪漫表示:“纸质书的阅读量在下降,大家都在刷微博和朋友圈,这导致整个图书市场萎缩。很多人买书都去网上买,书店里的环境这么好都没有多少人来,有的人宁愿去看电影而不愿意坐下来阅读。虽然如此,我还是相信图书出版会有春天。”

她的身份在不断转型,作家、文化出版公司老板、制片人、电影编剧。饶雪漫有时会被人拿来和同是四川自贡人的郭敬明比较:“作家若靠写作养活不了自己是可耻的,我们都是较有商业头脑的人。”

在《小时代》等小说搬上大银幕前,饶雪漫推出“图书娱乐化”和“图像影像化”概念,启用海选出的普通学生作为书模,如当时还未走红的林更新、陈意涵、蒋劲夫和吴倩等,在书中附送影视光碟。这种模式后被电影所打破,“有人劝我说,你再不拍,小时代都出6了”。

距离饶雪漫上一部长篇小说《雀斑》出版已有三年,活动现场有读者提问《雀斑2》什么时候能够出来。“每一场活动都有人在问《雀斑2》。但她就腾不出时间去写,《左耳》上映后,其他电视剧和电影又开工了。”饶雪漫的宣传人员表示。

办个夏令营找写作样本

重庆青年报:您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青春文学创作,为何选择这种风格,且还是疼痛系列的?

饶雪漫:写的时候没有说非要去写什么风格。我读书的时候看了很多三毛和琼瑶的作品,让我觉得自己也可以写。

“青春疼痛”的定位来自我的一位编辑。编辑觉得我的作品痛的东西多一些,包括我的电影,不是轻飘飘的,简单的谁爱上了谁那种,里面有涉及救赎、背叛,甚至死亡。相对于一般的青春文学,它更有深度一些,也更真实和残酷。

重庆青年报:您的作品和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这类青春文学有什么区别?

饶雪漫:青春是有共性的,比如青春期的迷茫、孤独、叛逆、绝望、激情。但孩子们成长的环境明显不一样。我写的是内地非常真实的青春,塞林格写的是美国特殊年代的真实青春。就比如说早恋,就是在21世纪初的前几年,它在我们内地依然是洪水猛兽。《左耳》讲的是2005年的故事。如果换成国外或香港的导演来拍摄,他们会觉得早恋这件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重庆青年报:就如塞林格写了一个特殊年代的青春,70后、80后、90后、00后的青春应该有所区别?

饶雪漫:非常不一样。我初期的作品在讲70后的青春,基调相对清纯、阳光。三年前,我写完最新作品《雀斑》快要印刷时,又把它全部推翻了。因为我觉得它和《左耳》、《沙漏》、《离歌》没什么差别。读者不厌倦,我都厌倦了。我原本是要写90后的17岁,它和80后的17岁应该是不一样的。

所以我花了很长时间去接触90后,比如上90后的论坛,和90后聊天,从2004年起每年举办“我不是坏女生”夏令营,倾听她们的故事和困惑,让我积累了最真实鲜活的青春样本,这样我才写出了迄今为止自己觉得写的最好的长篇小说《雀斑》。一个作家要不断地去接触新东西,才有可能写出新东西。

纸质书阅读量下降感觉凄凉

重庆青年报:您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多个主人公多角度叙事,该结构方式是怎么来的?

饶雪漫:多角度叙事应该是我独创的。我觉得那样写会比较舒服一些,因为我可以同时从很多人的角度去思考同样的一个事情,比较有趣。

重庆青年报:“雀斑系列”是您的长篇小说封笔之作,原因是太累写不动了,累是指哪方面?

饶雪漫:三年过去了,《雀斑2》还没写出来,就因为我的时间被很多工作占据了,比如说忙电影《左耳》的事。这段时间做校园推广,我已经连续几天只睡几个小时了。

如果给我两三个月时间,专心写作,很容易写出来。写作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难,我是个很有写作天赋的人。

重庆青年报:您在之前的访谈中聊到,相对六七年前中国青春文学的繁荣,现在的青春文学其实在下降,新人少,您个人作品的销量也在下降,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饶雪漫:新时代已经来临,纸质书的阅读量在下降,大家都在刷微博和朋友圈,这种短平快的阅读导致整个图书市场的萎缩。

包括我今天来到重庆的书店,走进来的时候心里感觉蛮凄凉的,人很少。很多人买书都去网上买。书店里的环境这么好都没有多少人进来,有的人宁愿去看电影而不愿意坐下来阅读。

虽然如此,我还是相信图书出版会有春天,我自己就有图书出版公司。

重庆青年报:所以,您认为当前新人少的原因是纸质书市场份额下降造成的?

饶雪漫:都没有办法靠写作养活自己,作者怎么会冒出来。如果一个极有才华的年轻人,一年写一本书,但只赚了一万块钱,那他就只能去做别的,比如去拍电影。

80后作家长大但不再写作

重庆青年报:但网络文学还比较活跃,尤其是霸道总裁、虐恋、玄幻等主题,您有尝试过在网络上发表作品吗?

饶雪漫:首先,你说的那几个类型和青春文学无关。其次,我从来没有在网上发表过作品。很多网络文学都没有经过编辑的过程,即使有,网络的编辑比纸质书的编辑要随意得多。文中有很多错别字和读不通的句子,我不太建议去看网络文学。

我在写作时也会私下给读者看,让他们告诉我不好或者说不喜欢的地方,我会认真思考他们的建议并作出修改。

重庆青年报:您还说过,80后作家相对无所顾忌,您相对要有责任感,无顾忌是指哪方面?您的责任感是源自比80后年长以及相对丰富的阅历吗?

饶雪漫:无顾忌是指他们活的更加自我。不过80后已经长大了,用无顾忌来形容他们已经不合适了。

责任感当然来自阅历,还有就是我对孩子的接触。前期的写作一定是由喜爱和才华支配的,不会有责任感。

在10年以前,就有人要求80后作家要有责任感,我觉得这种说法非常可笑。那时候他们还是孩子,如何去体现责任感。只有他经历了很多事情,懂得自己的作品真的会影响一代人的成长的时候,责任感才会油然而生。比如很多孩子因为读了我的书,改变了人生的方向,因为参加了我的夏令营,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重庆青年报:现在80后作家都长大了,在您看来,他们是否体现了您所说的责任感?

饶雪漫:他们意识到了,问题是他们大部分都不再写作了。郭敬明有多久没出新书了,韩寒又有多久没有写小说了,他们都去拍电影了。当然现在我也在忙电影,不务正业了。

没想过文学地位和价值

重庆青年报:原因是电影的市场比小说的市场更大?

饶雪漫: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是等了最久的。有人劝我说,你再不拍,小时代都出6了。所以我也是被逼上去、被推上去的。我合作的电影公司给了我很多自由和空间。所以我改编的《左耳》是小说还原度最高的。很多人说小说拍出来肯定毁了,但是小说中所有经典的场景和台词都有,这是对书迷最好的交待。

重庆青年报:部分人转向电影,也有部分青春文学作家在尝试向传统纯文学转型,比如七堇年,您有没有这样的计划?

饶雪漫:暂时没有,因为我不会干我不擅长或者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以前就说过,对我而言,不一定每一个作品都得像《红楼梦》那样流传千古,但是它有它的意义在,就有意义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要写《红楼梦》那样的作品。

重庆青年报:对自己作品在文学领域的地位和价值也不看重?

饶雪漫:地位和价值?我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做好当下就好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抱负,理想也没有那么远,我现在只想今晚能够睡个好觉,即将上映的电影票房能好。

文/重庆青年报记者 倪欢 图/摄影记者 龙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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