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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恒:壁画迷雾之审怪画求成因

杨一纯又向队长讲述了那天董行收购双钩临摹壁画的情况。队长决定,到董行店里看看那几幅画。正巧,贝宁也在董行的店里。她来这里是要找“辟邪”的器物放到居室的窗台上,否则,她总觉得那只手还在,不断地做噩梦。“辟邪”的器物要既有功力又有装饰性。“田家大小姐,真难侍候。”董行说道。

不过,董家和田家也是世交,这个忙不帮可不行。这时,杨一纯带着萧润和队长来了。董行再为难也还是把那几张双钩临摹的山洞壁画拿出来,再晚一会儿,他就要动手托裱了。“全怪贝宁这死丫头耽误了,要不,我都托裱出来了。这要是刑警队当证据和‘线索’拿走,6000元可就飞了。”董行心里犯着嘀咕。

董行还不想把林家椎掌的情况说出来。他偷偷地问过杨一纯,知道杨一纯也只说了从广东传来的椎掌在北京露面,那只出现在贝宁家院墙上的手,可能是椎掌所为,还没有暴露椎掌和董家的关系,以及在这几幅图上出现了椎掌步法、出手招式。董行是想自己找到椎掌的传人,亲自出面解决这个持续了100年的恩怨。

壁画拓片共九张,杨一纯按大致的顺序排列开。

李淞问:“您怎么知道这是史前的壁画呢,难道现代人就画不出来?”

杨一纯答:“意在笔先。现代人画人体,画交媾,画弓箭,绝不是这样稚拙,连小学生都会画得像模像样。这样的认识和思维只能产生在从愚昧野蛮向文明过渡的时期,是童蒙未开的作品。有阴山、祁连山、大青山壁画可以作为参照。著名的南方花山崖画也是这样的风格。如果是仿制,那在画的风格上就会显得僵硬,呆板。瞧,这是多次用笔或是刀、石头打磨的工具刻出来的。再看这儿,手的写实、祖势,只有在尚未开化的民族的巫术中或是男人向女人表示要求做爱时,才有的。他们创作时,伴随着性感的愉悦和发泄的恣肆和迷狂。这是某种幻想性的占有过程,只有对性的渴求,崇拜,才能解释何以他们不辞劳苦伏壁打凿,在岩石上表现自己生命的律动……那是一种原始冲动。后来这种原始冲动被神秘化,巫术时代到来时,变成了神秘的符号。这九幅壁画,正是处于从原始冲动向巫术转化的过程中的作品。弓箭、被射中的羊、夸大的性器和性特征,都是这种转变期的表现形式。后来才形成所谓的性崇拜和生殖崇拜。中原和华北地区这些东西是绝迹的,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贾兰坡先生主张文明起源于华北,这下可多了重要的证据。”

李淞又问:“这男人肚子里干什么画个小人?”

杨一纯答:“这是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转变的象征。原始人认为,生育孩子,是已逝的祖先又回到他们中间来了,只不过是要通过女人的肚子而已。他们原以为生殖养育都是女人的事,靠她们种系才得以繁衍,发展到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男人令女人生育的。也可能,他们在驯养家畜时发现,一只公羊可以令那么多母羊怀孕,这才知道,原来男人是如此重要。于是就开始了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的转变。也就是说,我们的祖先认识到,原来生育这件事,也是男人起主导作用。贺兰山崖画有许多是这样的主题。”

李淞问:“那个卖画的小伙子为什么要毁了这重要的文物呢?”

董行答:“这不明摆着的嘛,他双钩临摹了几套,锤拓了几套,毁了原来的底本,他这东西就值大价钱了。别人再怎么复制,再好再像也是赝品。李莲英的墓碑,有人拓了一张,把原碑毁了,那张拓片值500大洋,如果那碑还在,拓片5块大洋也不值。有个最出名的事,是100多年前,黑便士邮票在当时世界上只有两张,每张值20万美圆,这两张黑便士分别在两个人的手里。其中一个人便出25万美圆买了另外一个人持有的黑便士,买到手,当着那个卖主的面就把那张黑便士撕掉了。以后怎么着,200万美圆也买不来那仅存一枚的黑便士了,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成了无价之宝。对文物来说,有时破坏就是增值。”

他们谈着,贝宁则呆呆地看着那位列第一幅的“祖势”崖画,她清楚地记得,那只手就是这样出现在金钱眼里的。意思是求爱,求做爱。忽然,她脑袋里轰然一声,听见队长问:“那卖画的青年人自称刘阴子,是哪个‘阴’字?萧润报告上写的是‘阴天’的‘阴’,我想不会有人用这个‘阴’字当姓名的,是‘因为’的‘因’,或是‘声音’的‘音’还能说得过去。”

“阴子”,给自己搬钢琴时,那个脸色惨白的青年就被称为“阴子”,那个卖壁画的人叫刘阴子。世上可有如此巧的事吗?阴子,当时感觉好像是姓阴。贝宁胡思乱想起来,又觉得说不通。也许是名字后两个字的偶然巧合。

李淞也问到了那浅浅的,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的纹路。董行回答说,可能是山崖上的自然纹路。李淞听了没有露出怀疑的神态,这使董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还好,队长并没有要把壁画拿回刑警队,但让董行先别托裱。董行如逢大赦,连说几个“好”字。

刑警队的人走了后,贝宁问道:“你们说,那卖拓片的小伙子的名字叫刘阴子?”

杨一纯正色说道:“是啊。你要小心一点儿,他对你家很熟悉了。”

“那人,他不会偷东西的。”贝宁说道。

“这年头,谁能保证啊,你家看起来还是个有钱的人家。”董行说道。

贝宁想起自己多给一些搬运费那刘阴子都不要,而且他对搬钢琴有一种敬业精神,这样的人怎么会入室行窃呢?所以,她对董行的话不以为然。这时,杨一纯帮贝宁找了一件尉迟恭的雕塑,然后送贝宁回家。路上,他劝贝宁把怎样找到刘阴子告诉他,说准备收他为徒弟。贝宁嘴快,说道:“收徒弟,找壁画,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

“你爸也会同意我这样做的。”杨一纯说道。

“人家发现了那么重要的文物,你们管文物的准备给多少钱吧?”贝宁问道。

“那天,我已经出到三万了,可他还不松口。这是我和你爸两人加起来的权力。”杨一纯说道。

贝宁陷入沉思。父亲做课题,每次也就是一万元左右的收入,这个刘阴子,也太贪了,三万元,还嫌少,不就是领领路到那个山洞吗?难道真的是想独自占有文物资源,源源不断地卖拓片?想到这,贝宁心里对刘阴子就有些不以为然起来。她答应帮助杨一纯找到刘阴子,杨一纯这才松了口气。

却说那院落旁边有一个小招待所,杨一纯住了进去。虽然公安局已经派人保护贝宁,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到这里住,是要早晚转转,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附近出现。如果真是椎掌传人出现,把董行叫来,当面将事情说清楚。

住进去的那天,他仔细地观察了那墙洞的下面,没有脚印的痕迹。但是,他发现在距离墙洞大约两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处很深的脚印,初看好像是故意用力跺脚跺出来的。他琢磨了好一会儿,忽然蹿了起来,伸手去够那墙洞,正好够着,一手扒墙,一手伸进墙洞,然后,反身向回一跳,虽然比那双深深的脚印远了一尺左右,可是,已经足以证明,这双脚印就是从墙洞反身回跳的时候留下的。而且,只有太极拳的反身跳法,才能正好落到这个位置。

刘阴子的面孔又出现在他眼前。

这个刘阴子在哪里弄到一只人手,为什么要放到这里吓唬贝宁?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还是另有原因?

但是,他心中不能把刘阴子和“坏人”这两个字联系起来。一定是另有原因!那是什么原因呢?

杨一纯想把它找出来。

他稍加打听,就知道了附近有个搬家公司能搬钢琴,而且就是使用从太极拳转化过来的搬运方式。再进一步打听,那刘阴子就在这家公司打工。

杨一纯觉得,查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线索已经在眼前展开了。第七章龙家窗口的死人头贝宁是音乐学院音乐教育的走读生,导师应约去“西北大开发教育先行”讲学了,所以她最近不用上学。

这几天往往练习钢琴结束,她心里便想起那个刘阴子,结实,话少,表情苦相,面色惨白,眼睛不大,但很亮,一瞪眼有些让人害怕,嘴唇棱角分明。贝宁主动去找了杨一纯,沉吟着说道:“像刘阴子这样一个对工作有着非常敬业精神的人,能会去破坏文物吗?能干盗窃的事情吗?”

“那天他亲口说的,说他以后任谁也不会让见到壁画真相了。除了破坏,那是什么呢?”杨一纯问。

贝宁摇摇头道:“如果我是他,我要破坏也不会说出来。他既然干这行,肯定知道《文物法》。你去了,他也知道你是文物部门的干部,傻透顶也不会当着你们的面说把那壁画砸了。”

“有道理。”杨一纯沉思起来,“那他不要我的三万,非要董行的六千,又怎么解释呢?”

“多卖几套呗。”贝宁说。

“你也承认是为了多卖几套,获取更大的经济利益。他无论如何也是追求经济利益的人,这无可厚非。但是,作为普通的老百姓,可能以为那壁画是他发现的,别人不知道,他就有占有使用甚至破坏的权利了。这正是我所担忧的。”杨一纯说道。

贝宁听到这里,忧心忡忡地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过,她这个人,什么事情只会向好处想,又问:“杨伯伯,我如果把他找到,甚至让他说出壁画的地点,你怎么奖赏我?”

“共同发现,奖赏一万。”杨一纯说道。

“说话算话?”贝宁认真起来。

杨一纯一见贝宁的表情,说道:“不是我说话算不算,是按政策和法规由国家奖励的。”

贝宁的大眼睛转了转说:“那我就试试。”

杨一纯看着贝宁远去的背影,说道:“邪门儿,连公安局都找不到的人她倒能找到?我说服不了的人她能说服?”

贝宁直接到那家搬家公司,进门就找阴子。接待的业务员说,没有叫阴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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