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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拖延症吗?(TED演讲纯文字稿)

 

在大学,我读的是政府专业。也就是说,我需要写很多的论文。一般的学生写论文时,他们可能会这样安排:(看图)你可能开头会慢一点,但第一周有这些已经足够。后期再一点点的增加,最后任务完成,非常的有条理。我也想这么做,所以一开始也是这么计划的。我做了完美的安排(看图),但后来,实际上论文任务一直出现,我就只能这样了(看图)。

我的每一篇论文都是这种情况,直到我长达90页的毕业论文任务,这篇论文理应花一年的时间来做,我也知道这样的工作,我先前的工作方式是行不通的,这个项目太大,所以我制定了计划。决定按照这样的方式工作,这样来安排我这一年。(看图)开头我会轻松一点,中期任务逐渐增加,到最后,我再全力冲刺一下。整体是这种阶梯式安排,一层一层走楼梯有多难?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但后来,好笑的事情出现了,头几个月?时光匆匆而逝,我还没有来得及动工,所以我们明智的调整了计划。然后,中间的几个月也过去了,我还是一个字也没有动,眨眼就到了这里,然后两个月变成了一个月,再变成了2周。一天我醒来,发现离交稿日期只剩3天了,但我还一个字都没写。我别无选择,只能在接下来的72小时里,连续通宵两个晚上赶论文——一般人不应连续通宵两个晚上。90页赶出来后,我飞速冲过校园,像电影中的特写慢镜头一样,恰好在截止日期前的最后一刻交上。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但一周后,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学校打来的。他们说:“你是Tim Urban吗?”我说:“是。”他们说:“我们要说一说你的毕业论文。”我说:“好啊。”他们说:“这是我见过最棒的论文。”……当然不可能。论文非常非常的差劲。我只想享受下你们对我的崇拜,想听你们说:“这老兄太厉害了。”没有,其实写的非常差劲。

不管怎样,我现在成为了一个博客写手,经营着“wait but why”这个博客。几年前,我决定写写拖延这件事。我的行为方式总让身边非拖延者感到不能理解。我很想对世界上非拖延者的人解释一下,我们拖延症患者的脑子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我们会拖延

首先我假设,拖延症患者的大脑实际上和其他人的大脑不一样。为了验证这一点,我找了家核磁共振实验室,给我和另一个确定是非拖延症的人,进行了脑部扫描,我好将二者进行对比,今天我带到现场,给大家展示一下。我希望大家仔细观察,看能不能注意到差异。我知道大家并非专业的大脑专家,较难看出他们的差异,但大家不妨先看一眼,如何?这张是非拖延者的大脑,这张是我的大脑。

▼ 正常人的大脑

拖延症者的大脑

两张是有一点不同,两个大脑都有一个理性决策人,但在拖延症患者的大脑里,还有一个及时行乐的猴子。那这对拖延症患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平时没什么异样,但一旦发生了以下的情况,理性的决策人做出理性的决策,要去做一些实际的工作,但猴子不喜欢这个计划,所以他抢过方向盘,说道:“说实话,我们还是去维基百科上查一查NKTH的丑闻吧。”因为我刚想起来还发生过这件事,然后我们会去翻冰箱,看看和十分钟前相比有没有什么新的东西。然后我们去youtobe看一连串的视频,从Richard Feynman谈论磁铁开始,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看到一个Justin Bieber妈妈的访谈才结束。以上这些事情都得花时间,所以我们今天没有时间再来工作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及时行乐的猴子并非你,希望是控制方向的人,他完全生活在当下,没有过去的记忆,也没有未来的概念。他只关注两件事情:简单和开心。在动物界,这两点完全没有问题。如果你是一条狗,一辈子只追求一些简单和快乐的事,那就是巨大的成功了。但对猴子来说,人类是另外一个物种,你得正常睡眠、规律饮食、繁衍后代。在原始部落时代,这也没太大问题。但你注意到没有,现在并非原始部落时代,我们生活在一个现代文明社会中,而猴子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大脑中会有另外一个,理性的决策者,他使人类有能力做到其他动物无法做到的事情。我们能设想未来,可以从大局出发,制定长期计划,他可以把所有这些事考虑在内。希望让我们做出最合理的事情。

有时,做一些简单开心的事情是很合理的,比如吃饭睡觉、享受赢得的休闲时光,所以二者也有重叠的部分。有时二者是一致的,但有些时候,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一些更困难不开心的事情,才是合理的事情,所以就出现了冲突。对拖延症患者来说,每次这种冲突到最后的结果都一样,都让他在这片橙色区域里耗费大量时间,这里很简单很开心,但完全不在合理圈的范围内,我将这个区域称为黑暗操场。这个黑暗操场,所有的拖延者患者都应该很熟悉,在这里发生了许多,本不应该在此时进行的休闲活动。你在黑暗操场获得的乐趣,实际并不有趣,因为这并非你应得的。这里的空气充满了内疚、恐惧、焦虑和自我憎恨——这些都是拖延症患者常有的情绪。所以问题是,在猴子掌握方向盘的情况下,拖延症患者如何进入这边的蓝色区域呢?这里虽然没有这么舒适,但进行的事情都非常重要。

原来,拖延症患者都有一个守护天使,一个在他黑暗时刻,一直注视和关注他的人,这个人称为惊慌怪兽。惊慌怪兽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休眠状态,但当临近截止日期或有当众出丑的危险时,或出现职业灾难或者其他恐怖情况时,他就会突然醒来,并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猴子唯一害怕的东西。

最近他也经常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因为6个月前,TED的人找到我,邀请我做TED的演讲,我当然同意了。我一直有个梦想,希望可以“曾经”做过一次TED演讲。但在兴奋之余,理性决策人似乎另有看法。他说:“我们清楚刚才答应了什么吗?我们知道未来哪一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我们应该坐下来马上开始工作。”猴子说:“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但我们先打开google地图,在印度的最南边放大,然后花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从大约200英尺的高度,慢慢往上滑,直到印度的最北边,这样可以更好地了解印度这个国家。”所以那一天我们就这么做了。

很快6个月变成了4个月,然后2个月,然后1个月,TED工作人员发布了演讲者的照片,我打开网址,看到自己的脸,我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大家猜猜这个时候谁醒了。惊慌怪兽像发疯了一样,几秒种后,整个系统全乱套了。这时候猴子——还记得吗,他是最害怕惊慌怪兽的,一溜烟窜到了树上!终于,理性决策者重新掌回了方向盘,我也终于可以为这个演讲开始工作了。所以,惊慌怪兽解释了拖延症患者的很多奇葩行为,比如像我,有时候整整两周,都没法写出论文的第一句话,会突然奇迹般的找到职业操守,通宵整晚,把8页论文都给写了出来,以上三个角色的整体情况,就是拖延症患者的系统,虽然并不美好,但最终也有效果。

这是我几年前决定在博客上和大家分享的内容。写成之后,大家的反应很让我惊讶,我收到了上千封的邮件,寄信人来自世界各地,从事各行各业的不同朋友,有护士、银行家、画家、工程师,还有很多很多的博士生。他们都在写同一句话:“我也有这个问题。”但真正让我感到触动的,是我博客的轻描淡写,和邮件的沉重文风之间的强烈对比。这些读者以非常沮丧的语言,告诉我拖延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了哪些影响,告诉我猴子对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我思考了一下,问道,既然拖延症患者的系统是有效果的,那到底哪不对呢?为什么这些人都置身黑暗之中呢?

原来,拖延分为两种,我今天所说的拖延和所举的例子,都是有截止日期的。一旦有了截止日期,拖延的影响会被限制在一定时期内,因为后期惊慌怪兽会出现,但还有第二种拖延,这种拖延是没有截止日期的,所以如果你想在一些领域内自学成才——比如学个艺术或者创个业——这些事情开始都是没有截止日期的,因为开始不会有什么变化,直到你拼尽全力,辛勤投入,才会有一点起色,你才能看到进展。除了工作之外,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事情,也是没有截止日期的,比如看望家人、锻炼身体、保持健康、维系感情,或者从一段不合适的感情中抽身。如果说拖延症患者处理这些困难的唯一机制,是惊慌怪兽的话,那就有问题了,因为在这些没有截止日期的情况下,惊慌怪兽是不会现身的,没有唤醒他的条件,所以这一类拖延的后果是没有限制的,他们会不断地肆意延伸。

和有截止日期的好笑的短期拖延相比,这种长时期的拖延,更不易被人察觉,也更少被谈论到,他常常在无声无息中折磨着人们,可以说是大部分长期抑郁和悔恨的根源。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会写信,为什么状态这么差的原因吧。他们并非在为某个项目临时抱佛脚,这种长期拖延使他们有时感觉,自己只是生活的旁观者,让他们沮丧的不是他们没有实现梦想,而是他们甚至还没有开始追寻梦想。我读着这些来信,忽然有一种顿悟——我觉得非拖延者是不存在的,没错,我认为你们所有人都是拖延者,当然你们可能不像,我们有些人这么混乱。你们有些人可能与截止日期保持着良性的关系。但记住:猴子最狡猾的伎俩,发生在没有截止日期的时候。

最后我想给大家看一个东西,我称之为“生命日历”。这里的每一个格子都代表90年生命中的一周,格子数并不是很多,尤其我们已经用掉了许多。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花时间,认真看看这个日历。我们需要想一下,我们真正在拖延的是什么,因为每个人在生命中都有拖延一些东西,我们需要警惕及时行乐的猴子,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任务。因为这里的格子数并不多,所以或许我们今天就应该行动起来,或许不一定是今天,而是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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