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是月律中无射,言群木庶草,无有射地而生。至于芳菊,纷然独荣。非夫含乾坤之纯和,体芬芳之淑气,孰能如此?故屈平悲冉冉之将老,思飧秋菊之落英,辅体延年,莫斯之贵。谨奉一束,以助彭祖之术。
(《魏文帝集》)
【赏析】钟繇,魏国大臣,著名的书法家。魏文帝曹丕写给他的这封信,虽仅仅100多字,然而却言之有物,声情并茂,字里行间无不透出作者坦诚真挚的感情。
这封信写在九月九日重阳节。首先说了重阳节的来历,九是阳数,农历九月九日,日月重“阳”,民间认为是个良辰佳日,往往在这一天摆宴会友,庆贺一番,共祝健康长寿。由重阳节,作者很自然地谈到菊花。因为阴历九月在古代十二音律中正逢“无射”这一音律,群木众草都逐渐枯萎凋零了,只有菊花开得十分茂盛,独自吐着清香。然而,若不是因为菊花蕴含着乾坤的纯和之气,体味着芬芳的贞淑气质,谁又能象它那样,在万物凋零的秋日里怒放呢?这里的一个反问句,既是对清高纯洁的菊花的热情赞颂,又为下文抒发思古之幽情打开了闸门。倔强而正直的屈原正因为眼看“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才“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因此,奉上一束菊花,贺友人钟繇寿比彭祖,怡养天年。
此信从开卷简叙时节的来源,自然引出颂菊、怀古,最后赠菊一束,祝友人长寿康乐,其中包含着多么丰富的内涵啊! 真可谓言简意深情重。
沈德潜评论曹丕诗云“子恒诗有文士气,一变乃父悲壮之习。要其便娟婉约,能移人情。” (《古诗源》)曹丕此信的风格正如他的诗一样,语言典雅清丽,音韵节奏抑扬顿挫,犹如一沟溪水,汨汨而流,了无滞碍,只觉流利顺畅,琅琅上口; 亦如观赏盛开的秋菊,阵阵清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爱不释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