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白海棠四首(限门盆魂痕昏韵) 其四(黛玉)》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1)。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2)。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3)。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4)。
【注释】
(1) “半卷”二句:湘帘,湘妃竹做的帘子。第一个“为”,作为,当作;第二个“为”,制造,做成。
(2) “偷来”二句:互文句,指白海棠兼有梨花的白、梅花的魂。偷来、借得,形容诗作者对白海棠的惊异。三分、一缕,一是律诗对仗需要,一是表示白海棠的出众:既有本身的优点,又集梨花、梅花的优点。
(3) “月窟”二句:月窟,传说西天月亮落下去的地方,详见第五十回《芦雪庭即景联句》注释(34)。这里代指月宫。月窟仙人,指嫦娥,喻指白海棠。缟袂,泛指白衣。秋闺怨女,喻指白海棠。
(4) “娇羞”二句:娇羞,形容白海棠的神态。倦倚,形容白海棠的体态。同,作介词(引进动作对象):跟,向。
【译文】
早霜染瓦楞,晚来有微冷,白海棠也觉凉意,半卷起湘帘、半掩上院门;休怪我碾冰为土、白玉做盆,你天生玉骨冰肌何以相称?冰肌无瑕你定是偷了梨花三分白,玉骨高雅你定是借了梅花一缕魂。你恬静如月中仙子低头缝制白衣,你娇弱似闺中女子秋思暗拭泪痕。恬静娇弱的你,便纵有满腹的愁绪向谁倾诉?唯有在慵懒缱绻时候,凭栏和西风一起挨过这寂寞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