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亚尔和何伦娜原来是亲戚,住在一个帐篷里。何伦娜非常勤劳,在收获的季节里成天劳动,采集食物,并且储藏起来, 以备过冬, 防止饥荒。本亚尔却不想着将来,常常围着垃圾堆游戏玩耍,浪费时间,从不想贮存一些食物。
一天何伦娜对本亚尔说:“和我一起去寻花采蜜吧。不久冬风一吹,花凋谢了,就采不到蜜了。”
“不,”本亚尔说,“我要在这里看看玩玩。”它独自飞到垃圾堆,围着垃圾打转,浪费了许多时间。它想何伦娜搜集到食物, 总会同自己分享的。何伦娜只好自己去了,本亚尔在垃圾堆上乱转着。何伦娜采了花,藏了蜜,但不再回来和本亚尔一起住了, 因为何伦娜不愿意再为本亚尔效劳。
从此,何伦娜变成了勤劳的小蜜蜂,懒惰的本亚尔成 了令人厌恶的苍蝇。
——澳大利亚寓言(选自吴秋林编《外国民间寓言 选》)
这是一则解释蜜蜂和苍蝇为什么有本质差别的动物故事,但它又包含着道德教训,即勤劳使人可爱,懒惰使人堕落。因此,它是标志着由解释性动物故事发展为富于道德教训的动物寓言的一则原始性资料。
郑振铎先生曾说:“寓言的起源, 在人类有了表白他们的思想在具体的印象上的普遍冲动之时, 与语言中之用比喻正是同时。当这时,世界还在童年,野蛮人的思想, 以为万物都是与人类一样,是具有灵魂的,会说话、会思想、 会做如人类所做的行动的。于是动物乃至植物的故事,乃为这种童心的民族所创造、 所传说。 ……自旧世界以至新世界, 自冰岛以至澳大利亚洲,这些禽兽故事都在传说着。在这些初民传说之后,我们才见到真正的所谓‘寓言’的出现。”(《印度寓言序》)“万物有灵”是一种神话式的原始思维方式,用动物故事表现道德教训则是一种寓言式的理性思维方式,两者的相似之处主要是拟人化。《苍蝇和蜜蜂》把苍蝇和蜜蜂想象为一对亲戚,说它们后来才分道扬镳,无疑是初民的童心所创造出来的;但是,其中又分明包含着道德教训,赞扬勤劳,鞭挞懒惰。所以,它是一则初级形态的寓言。
我们说它是一则初级形态的寓言, 并不因此而贬低它的思想意义和艺术成就。初民的想象力有时为后代人所不及。苍蝇和蜜蜂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苍蝇红头绿袍,体表发出金属光泽,在外形上并不比蜜蜂逊色;其嗡嗡叫声,也与蜂声相近。因此,把它们想象为一对亲属,不是很自然而贴切吗?而且, 外表相似,本质不同,血缘相近,道路各异,这本身不是包含着一种哲理吗?我们看过不少写苍蝇和蜜蜂的寓言或小诗, 大都从不同侧面写出了苍蝇的可恶(懒惰、 贪婪、 污秽、害人等等),蜜蜂的可爱(勤劳、无私、高洁、利人等等); 但这则寓言却有棋高一着之处, 即写出了“勤劳造成了蜜蜂的可贵品格,懒惰造成了苍蝇的日趋堕落”。这就在更高层次上赞美了劳动,赞美了劳动的创造力量。只有对自然有细密观察的热爱劳动的人们, 才能创造出这种寄托其爱憎的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