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乾符1末,有客寓止广陵2开元寺3.因友 会语愚4云:顷年在京权5寄青龙寺6日,见有 客尝访寺僧,届宾署7.属主8者匆遽,不暇留连9.翌日复 至,又遇要地朝客,不得展敬10.别时又来,亦阻他事。客怒色取笔题门而去。词曰 :“龛龙东去海,时日隐西斜。敬文今不在,碎石人流沙。”僧众皆不能详,独有沙 弥11能解之。众问其由,则曰:“龛龙去矣,乃合字;时日隐西,乃寺字 也;敬文不在,苟字也;碎石人沙,卒字也。此不逊之言,辱我曹矣。”僧人大悟,追 前人杳无踪由。客云沙弥乃懿皇朝文诰供奉12.
选自严子休《桂苑丛谈》
注释
1.乾符:唐僖宗李儇的年号。
2.广陵:地名。今扬州。
3.开元寺:庙名。
4.愚:古人对自己的谦称。
5.权:暂时。
6.青龙寺:寺庙名。
7.宾署:以礼接待官府的官员。
8.属主:官属。
9.留连:依依不舍,不愿离去。
10.展敬:张罗,接待。
11.沙弥:人们在出家作和尚时,有十一戒,只进行十戒,还有一戒没做的僧人叫 沙弥。
12.供奉:官名。
释义
乾符末年,有一个人客居广陵开元寺,讲了这样一件事:不久前,我暂时住在京 城青龙寺,看见有一位旅客经常来庙里游览。当时是因为接待官府的客人,比较忙, 这位旅客就没有在庙里多停留。第二天他再来,又碰上庙里来了重要的游客,所以, 就又不能很好地接待他。又过了几天,因为其他的一些原因,还是没有很好地招待 他。这位旅客生气了,他怒气冲冲地拿出笔,在门上留下几句诗后,就走了。诗是这 样的:
龛龙东去海,时日隐西斜。敬文今不在,碎石入流沙。
对这首诗,庙里的和尚都看不懂,惟独有一个受戒尚未完全的小沙弥称可以解 读它。众和尚忙问沙弥这上面说的是什么意思,沙弥回答“龛字下边去掉一个龙字 ,是合字;時字隐去一个日字是寺字;敬字右边的文字不在了是个苟字;碎字上一个 石字没了,是个卒字。所以,四句诗合起来的意思就是合寺苟卒,即是一个庙里全是 混蛋。这句话是很不客气的骂人的话,是侮辱我们的意思。”众和尚这才明白过来 。他们赶忙去追寻这位旅客,但是人早已经无影无踪了。这个住在开元寺的人又说 :“你们猜这个沙弥是谁?原来他就是为懿宗皇帝掌管文笔的供奉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