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所在的学校里,有一位教师的计算机水平高超,他制作的flash连续几年获得全省乃至全国教育行业的最高奖项。这样的成绩让学校骄傲,也让很多同行羡慕不已。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提到他的人已经很少了,也很少听说他在电脑制作之外的业绩。
很多教师和他一样,对技术总是很迷恋,总以为自己缺的就是技术,以为掌握了它就能一劳永逸。我们参加各种技能培训,参与与网络密切相关的课题研究,甚至课堂教学比武也把技术放在第一位,就是希望用技术征服学生和评委。这些年,教育的技术变革早已经踏进3.0时代了,新概念一波一波地被推向教育工作者又随之被湮没,但教育教学水平并没有实质性的提高,甚至被技术绑架:很多的课堂上光电声色一应俱全,但内容陈旧;课件制作得精美别致,但教师和学生的书写愈发糟糕;名家诵读可圈可点,但我们的孩子说不出完整的一段话。这些其实都说明:有时候教育的问题,首先不是技术问题。单纯地依靠技术,教育不会走远。
在我看来,真正的教育应该是教师的自我的认同和精神的饱满,而最好的实现方式就是坚持读写与思考。一位朋友说,优秀的教师都有读书、教书、写书、被写成书的进阶过程。遗憾的是,今天我们很多教师虽然还在教书,但已经不再读书了。现下全国推动的一轮又一的教师阅读运动的现象也从侧面告诉我们:教师阅读状况很糟糕!
四年前,我与同行申报了《中学语文与历史学科互促教学的实践研究》的课题,当初最直接的期望就是:打通学科壁垒,合力提升学生的核心素养,从中寻找到一种提高课堂教学效益的良方。当然,如果能实现教师的能力提升和专业成长,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随着课题研究的不断深入,我们越来越深切地认识到,对于这两门学科的教师来说,无论是从哪一个学科借力,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都必须有广泛的阅读,这样才有“促进”的可能。书是用来读的,而不是作“资料”查找。这些年,无论是在课题组交流会上,还是在各地的培训会上,我都在大力倡导阅读,包括学生和教师。教育者必须认识到:要想让孩子读书,自己必须先读起来。
我非常认同钱理群先生的观点:“教师还应当是写作者,因为教师职业对未来的深远意义,还在于有所传承,因而有必要把教师的写作能力放到一个相当的评价位置上。”
作为一位语文教师,因为研究课题也有了广泛的史学阅读。早些年迷《史记》,后来因为电视剧《贞观之治》爱上了唐史,于是乎,找来《资治通鉴》《新唐书》《旧唐书》《剑桥隋唐史》等书籍比照着读。这样的阅读充满新奇与挑战。也因为有了这样的阅读,我开始发现此前的唐诗教学,其所谓的背景知识、知人论世不过是现炒现卖,挂一漏万的。当我们把这些历史梳理打通之后,再与文学比勘阅读,才能真正理解“文学是凝固的历史,历史是文学的注脚”这句话的深刻内涵。后来重新阅读陈贻焮《杜甫评传》,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最近一段时间一头撞进了中国近代史——入门是蒋廷黻先生《中国近代史》,承续的是徐中约《中国近代史》。因着这些阅读,最近一段时间教学,和学生一道读《记念刘和珍君》《记梁任公的一次演讲》《荷塘月色》《故都的秋》,我把鲁迅、梁启超、梁实秋、朱自清和郁达夫几个人摆放在一起,梳理上个世纪风雨如磐的20年代他们各自的心路历程,无论对作品还是对作者学生都会有更深切的认识。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的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能走多远?现在明白,让自己保持阅读和学习的习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本身就是人生最酷炫的行走方式,至于能走多远,实在不用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