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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点闲暇跟自己的思想打交道

笛卡尔认为,一个人独自在一间暖房里,有充分的闲暇跟自己的思想打交道,结果发现“拼凑而成、出于众手的作品,往往没有一手制成的那么完美”。

这让我想起一位老兄的愤愤之言:校长要出书,请了个高手弄了个框架,又将任务分给了学校里的写手,实在搞不清校长究竟想要什么。我告诉他,校长这是想要留下文字和思想,流芳百世。问题是他不会想到,一个人的思想往往是在自己的实践和阅历的基础上,从闲暇和发呆中得来的,没有内心的叩问,“单靠加工别人的作品是很难做出十分完美的东西的”。回到思想层面来说,所谓的有思想,一定是自己的思想思想是万万不能盗版的,然而又是最容易盗版的。

笛卡尔相信:“个人打算用彻底改变、推翻重建的办法改造国家,确实是妄想;改造各门学问的主体,或者改造学校里讲授各门学问的成规,也同样是办不到的;可是说到我自己一向相信的那些意见,我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把它们一扫而空,然后才能换上好的,或者把原有的用理性再收回来。”在这里,我们至少可以看到这样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任何变革都不可能寄希望于颠覆性的革命,尤其是教育这样的事业,变革是被需要的,但变革只能是渐进的;另一层意思是,一个人的思想要有长进,就要不断抛弃固有的认识,或者是要在固有认识的基础上甄别反思,重新建构。

笛卡尔很明确地告诉我们,他只是用自己的方法向大家呈现了一个样品,并不是有意劝别人学他。“单拿下决心把自己过去听信的意见统统抛弃这一点来说,就不是人人都应当效法的榜样。”是的,自以为高明的人是不会怀疑自己的思想和主张的,一旦怀疑,他一定会找不到北,所以他们往往也就容不得别人怀疑。过于谦卑的人,往往又没有主见,他们能做的就是迷信权威和英雄。人的认识是会受他所处的环境和交往的人群影响的,我们如果能够在热闹中,找个安静的地方发发呆,看看蓝天,看看繁星,或许我们就会发现,那些真理在握的权威们的真理只是他们的,并不是我们的。

闲暇的时候,对每一样东西自己摸一摸,慢慢地往前走,也许很慢,但至少不会摔倒,或者不会摔得很重。只有自己体验到的东西,才是自己的东西。重要的是要努力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限度,而不是浅尝辄止。笛卡尔认为研究问题的方法不需要那么繁琐,“一个国家立法不多而雷厉风行,倒是道不拾遗”,他给人们呈现了他研究问题坚持的四条:

第一条:凡是我没有明确认识到的东西,我决不把它当成真的接受。也就是说要小心避免轻率的判断和先入之见,除了清楚分明地呈现在我心里、使我根本无法怀疑的东西以外,不要多放一点别的东西到我的判断里。

第二条:把我所审查的每一个难题按照可能和必要的程度分成若干部分,以便一一妥为解决。

第三条:按次序进行我的思考,从最简单、最容易认识的对象开始,一点一点逐步上升,直到认识最复杂的对象;就连那些本来没有先后关系的东西,也给它们设定一个次序。

第四条: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要尽量全面地考察,尽量普遍地复查,做到确信毫无遗漏。

简单概括一下,大概可以用这样几个关键词:亲历、分类、联系、全面。这几点恐怕做教育的更应该认识到,同时也应该提醒自己的学生慢慢地认识到。遗憾的是当今的教育情形中,跟风似乎已经是一种时尚了,谁也不会意识到,跟风的结果早晚恐怕是发疯。

我觉得笛卡尔的著作《谈谈方法》的第二部分,主要说的恐怕是批判思维、舍弃学习、系统全面考察论证的方法。这当中“有充分的闲暇跟自己的思想打交道”显得更为重要。用梭罗的话来说,就是要“在没有打扰的寂寞与宁静之中,凝神沉思”,“读一读你自己的命运,看一看就在你面前的是什么,再向未来走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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