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孝感乡下女孩被父母裸身囚禁5年，在大批热心人士关注下获救。春节后，这个社会新闻突然爆出。
基本事实已很具震撼性，细节陈述更是令人愤慨。这些细节有，女孩5年前因失恋堕胎而精神崩溃，亲生父母怕影响弟弟而将其裸身禁锢于废弃老屋。每年，女孩的同学外出返乡过年都会报警，当地公安以家事为由拒绝理会，前去采访的记者均被村支书阻挡。今年春节，同学会发起网上救援，大批传媒和志愿者前往与其家人、当地政府交涉，女孩父母破口大骂，数小时对峙后，迫于压力才释放女孩。
这些细节呈现了一个成色十足的黑暗故事。不过，两天后，有了新的消息。被裸身囚禁女孩确诊患精神分裂症。孝感市社会福利和医疗康复中心康复科主任介绍，2007年女孩曾因精神分裂症入院治疗多次，后不知何因没有继续接受治疗。现在女孩还有营养不良、贫血、感染、双下肢运动功能障碍等症状。院方将对女孩会诊，定制治疗方案。
这个后续，改变了故事的黑色本质吗？显然没有。一个女孩患了精神分裂症，没有得到持续治疗，而是被父母囚禁，营养不良表明了囚禁中食物供应的不正常。当地警方、政府、村支书，也仍然不能免除对非法行为熟视无睹的责任。
然而，故事的黑暗成色，已经不像初始时那么充分了。精神分裂症，固然不足以使女孩被父母囚禁且受到当地各方容许变得合理，但至少在情理上部分地解释了事情的起因。但，这个原因在初始故事中是被有意遮蔽的。女孩2007年已因精神分裂症入院治疗，也就是说，女孩不是因“失恋堕胎”而“精神崩溃”，而其与人“恋爱堕胎”也许还是她作为精神病患者没有获得有效监护的结果，这一结果是否导致其父母采取了显然并不合法的囚禁管理，也是可以设想的。然而，初始故事将“精神分裂症”弱化为“精神崩溃”，还颠倒时间顺序，并进一步将女孩被囚的原因解释为“父母怕她影响弟弟”。直到现在，没有人有搞清楚事情本原的兴趣。
整体地看，在女孩被非法囚禁时，当地并不视为异常，而当其被恶搞式关注后，治疗反而有了保障，当然，在我看来，这不是关键，问题在于，大家似乎都需要一个强刺激的故事，需要纯粹的恶人来反衬正义，并确保无法到达现场的公众能够一听就火冒三丈。这也许是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对父母为何如此对待其女儿，他们如何从2007年走到2015年，仍然没有媒体有兴趣去询问，他们留在媒体上的形象，仍是为了幼子而囚禁患病女儿、对救援者破口大骂的绝对恶人。
（原载2015年3月1日华商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