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立冬,我在外出差。听到安诺老师在武夷山举办茶会的消息,我再也沉不住气了。买上机票,从江西直奔武夷山,去赴一场别开生面的心饮茶会。
冬季的北方,已是漫天飞雪。此时的武夷山,却暖如阳春。我匆匆来到茶会现场,人头攒动中,发现都是国内熟悉且知名的茶友,像茗仙姐、阿牛兄、天上客等等。第二天清晨,随安诺老师,一起到茶山里训练泡茶的肢体感觉。
同时去做义工,在茶园里帮茶农摘除盛开的茗花。
自古文人墨客对茶的记述和描绘太多,却很少谈及茶树开的花儿。陆羽在《茶经》中,只提到“花如白蔷薇”。到了明代,屠本畯在《茗笈》里,第一次详细论述了茶花的应用:“人论茶叶之香,未知茗花之香。余往岁过友大雷山中,正值花开。童子摘以为供,幽香清越,绝自可人,惜非瓯中物耳。乃予著《瓶史月表》,插茗花为斋中清玩,而高濂《盆史》亦载‘茗花足助玄赏’云。”
现代科学对茗花的研究已经证实,茗花和茶叶的成分基本相同,具有解毒、抗癌、降糖、抑菌、美容、增强免疫力等功效。其中的抗氧化功能,可与世界公认的迷迭香媲美。时至今日,茶树奉献给人类的不次于茶叶的茗花,人们还没有开始重视和利用。每年茶山里有大量的茗花,凋谢荒废在山野,无人问津,弃之真是可惜。
今年的深秋,我有幸参加世界第八届禅茶大会。在大唐贡茶院里,我布茶席“应作如是观”,以三枝俯仰生姿的茗花为清供,清越可人,足助幽赏,赢得了中日韩茶界朋友的赞美。
两天的心饮茶会结束了,我和相熟的北京茶友又一次游走茶山,问茶三坑两涧。先到天心寺的茶室,品饮寺里自产的岩茶。而后穿林渡水,经鬼洞、倒水坑、鹰嘴岩、慧苑坑,到达流香涧的时候,已近黄昏。这里青藤垂蔓,其他季节也是清寒袭人。除了从茶的花开里,尚能读出冬意,单凭流香涧里的翠色,还真看不出节气的有序流转!
“沿村行数里,入谷便闻兰。”流香涧的春、夏、秋季,菖蒲和山蕙一丛丛地盛开着。而初冬的流香涧,茗花的清雅冷香,则着实压住了菖蒲的馨香。
流香涧的清美让人驻足,不忍离开。记不得是谁说的“口渴了”,望着晶莹玉白的茗花,我提议大家可以截取毛竹作为吸管,吸食花蕾中的花蜜解渴。一时众友像蜜蜂一样,吮吸着花蜜。每朵处于盛花期、鹅黄水嫩的花蕾里,都有着醉人的一微滴。吸入口的,是从未体验过的脂粉般的清凉甜香。细嗅白鸡冠、肉桂、铁罗汉、水金龟等茗花进行比较,老欉水仙的花气,尤为馥郁清冽,香若腊梅。过一把餐花饮露的神仙体验,口齿噙香。我们摸黑过大红袍景区,衣沾花香,一路散去。
晚饭后,又与上海的文婷喝茶,重泡八十年代普洱老方砖祛寒。熟茶的柔软,掩不住茗花齿颊回味出的清婉。难怪当时有人说,茗花的气韵,很像薛宝钗的冷香丸,冷森森凉丝丝的。世人只知茶融于水,方叫茶饮。却不知,在清气熏人的三坑两涧里,吸饱正岩茶树的花香茶气,也是花韵胜茶韵,无茶胜有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