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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么在数字时代亲近自然?

在我的手机里,有一群游鱼。在一片平坦的浅色沙床上,它们穿梭、扭动、四处游曳,沙床旁还零星点缀着石块和一些类似水田芥的亮绿色叶片。当我将手指轻轻按在屏幕上时,水面便泛起片片涟漪,鱼儿就游出了屏幕。这就是锦鲤动态壁纸,一款智能手机软件。这个在手机里藏起一座水族馆的创意引发了我的幽默,让我忍不住微笑起来。但我想,它真正的吸引力恐怕远不止如此。

1984年,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精神病学家亚伦·卡特丘(Aaron Katcher)和他的团队在繁忙的牙科候诊室进行了一项实验。在某些天里,他们于诊所开门前在候诊室内放置了一个热带鱼水族箱,而在另一些天里,他们则将箱子移走。之后,通过观测病人在两种不同情况下的焦虑水平,他们发现病人在“水族箱日”里表现出更少的焦虑和更多的配合。卡特丘由此得出:这些五彩斑斓的生物对将要进行牙科治疗的病人们具有镇定作用。

此外,进一步的证据也表明无论是在真实抑或虚拟的环境下,我们对“自然”环境的反应都趋于类同。巴斯克地区大学(the University of the Basque Country)的帕特里克·哈特曼(Patrick Hartmann)和瓦内萨(Vanessa Apaolaza-Ibáñez)在2008年对西班牙能源消费者的研究中发现,消费者对当地能源公司新采用的绿色品牌图标反响热烈。视觉的虚拟效果满足了人们置身自然的愿望,并由此获得了多种心理益处(如愉悦感、减压等)。

但是,当我们提及“自然”时,我们究竟在讨论什么呢?“自然”是一个被普遍认为具有集合意义的词语,通常带有浪漫色彩和感伤情调。然而,美国诗人与环保主义者加里·施耐德(Gary Snyder)却提出了另一种可供选择的定义。在《野性的实践》(The Practice of the Wild )(1990)一书中,他提炼出了两种关于“自然”的常见诠释。其中一种关于自然的解释为“户外世界”,即物理世界,包括所有的生命在内。这种定义下的“自然”成为一个隔绝了人类文明特征与成果的世界准则。机器、人工制品、发明设计、抑或是任何不同寻常的事物(如有两个头的牛)都会被认为是“非自然”。

而另一种定义则涵盖了更为宽广的内涵。它不仅包含了前一种定义,还在此基础上添进了所有人类行为与意图的产物。施耐德将其称为“物质世界及其涵盖的所有事物”。“科学和某些神秘主义恰切地宣称一切皆自然。”他写道。从这层意义来说,纽约都市、有毒废料、原子核能就没有什么不自然的了。更进一步地讲,据此定义,我们生命中的所有行为和经历都是“自然”的,这当然也包括了科技产物。这是施耐德更为倾向的定义,同样也是我更为赞同的诠释。

无论怎样,据说我们对自然的热爱都源于“生物本能”或“生物本能倾向”。这一说法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由德国社会心理学家埃里希·弗罗姆(Erich Fromm)引入。弗罗姆意在指明人类对于自然的心理动向。然而,这一概念却是在美国社会学家艾德华·威尔森(E O Wilson)的《亲生命说》(Biophilia)(1984)一书得到了更好的普及的。在他的著作中,“生物本能”被解释成“与生俱来的关注生命和亲自然过程的倾向。”当前,信息科技界人士也正深入参与到“生命在未来技术中的意义”这一将长期持续的讨论中来。

正如实验所示,似乎我们接触自然的迫切愿望有助于我们恢复能量、缓和精神疲劳和提升注意力。同时,令人诧异的是,这些功效似乎在数字电子环境下也同样适用。

我们在当前的新世界中重新安放自我的努力使得自然与科技逐渐从对立走向共生,我将这一新的结合命名为“通过科技亲近生命的本能”。这一略显蹩脚的命名至少在当下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而我们又能通过何种方式运用与培养自身“通过科技亲近生命的本能”,以此在这个数字化的时代里如鱼得水呢?

关于这个问题,一个选择是与其通过将虚拟世界和自然世界互相分离的方法来达到亲近自然的目的,倒不如将它们看成是一个完整生活里的两个紧密融合的部分,同处于一个世界之中。在数字社区里,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无论现在或是将来,接触自然对于在数字环境下保持健康都是尤为重要的。而数字社区也应关注人类亲近生命的本性及其在数字产品设计上的应用。对于人类亲生命本性的洞察,让我们得以将脚下的广袤土地与机器中的世界联系在一起。

译者:五月撄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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