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712-770),字子美,号少陵野老,今年恰逢杜甫诞辰1300周年,最近他老人家爆红网络,“杜甫很忙”走进大众生活。故借此篇与大家共议其中情怀。
杜甫忧国忧民,人格高尚,他有约1500首诗歌被保留下来,诗艺精湛,在中国古典诗歌中的影响非常深远,被后世尊称为“诗圣”,与“诗仙”李白合称“大李杜”(“小李杜”即李商隐与杜牧)。
一个是“诗仙”,一个是“诗圣”,这名号就注定了他们一个是天上飞的,一个是地上走的。天上飞的诗仙浪漫飘逸,地上走的诗圣沉重凄凉。
李白很豪放,他由“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而进入仕途,他用烈酒,和着盛唐香艳的脂粉,把佛道心境,融进歌舞声色,描绘出一幅幅天上人间,他用浪漫的胸怀,以诗歌开路,闯进了大唐圣殿。在不得志的时候,他吼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而走进江湖。
李白很潇洒,一直是要“年轻轻,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他每走到一处,可以说“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问何处是他乡”,李白从来不会问,“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他想去旅游,可以说“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他如果想上天,说“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他要高兴,说“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他要是发愁,他说“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这是一个悲也千古,乐也千古的人。李白也狂,狂得天真可爱,不矫情,不造作,不无病呻吟,不故作深沉,爱就磊磊落落地爱,恨就不加掩饰地恨,他热情地拥抱自然,拥抱生活。自然无愧于宇宙之内最浪漫主义诗人之雅称。
李白不但善于跳舞,还善于唱歌,《月下独酌》有“起舞弄清影”、“我舞影零乱”、“我歌月徘徊”等句子,记载他边歌边舞的生活。
酒是李白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没有酒就没有李白那华丽的诗篇。比如:“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剑是李白的随身之物,更是他济苍生、安天下的理想象征,“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月是李白的浪漫主义的代表,李白有不下几百首诗都提到了“月”,“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都是脍炙人口的名句。
李白给人的印象永远英姿勃发仗剑而歌笑傲江湖。
李白没有暮年,而杜甫没有青年,因为苦难加深了他脸上的皱纹。
提起杜甫,就会在人们的脑海中闪出一个画面:一个消瘦、清矍,双眉紧蹙,忧心忡忡,但又昂首向天,坚韧不拔的老人,拄着拐杖从溪畔、从茅屋蹒跚走来。
杜甫是苦难历史的见证人。如《兵车行》、《丽人行》、《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三吏”、“三别”、《又呈吴郎》、《春望》、《月夜》、《哀王孙》、《悲陈陶》、《悲青阪》、《春望》、《哀江头》、《北征》、《羌村三首》《春夜喜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登高》、《登岳阳楼》、《秋兴八首》等,他一生将自己与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深切地同情人民的苦难。
苦难使他过早地衰老。
面对那样一个社会环境,他不得不用他沉重的肉身和悲痛的词句来承担一个社会悲哀。当然,这些是非他所能承担得了的,但是他义无返顾。也许正是他的沉重,令后人感觉到他内心的苍老,所以每次吟唱他的诗歌,总是将他想像得那么老,虽然那首诗歌或许是他年轻时作的。
他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他在《江村小景》中“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俨然一个真正的老年人了,可这时他的实际年龄只有40多岁。
浪漫飘逸使李白没有暮年,忧国忧民使杜甫没有年轻过。想到这点,使人对杜甫更加敬重。
那么,又该如何看待最近以“杜甫很忙”为主题的网络恶搞风潮呢?首先跳出来的自然是各路卫道士的批判,说杜甫是民族之光、文化瑰宝、传统精华,恶搞杜甫便是无知、浅薄、低俗、没底线。就我个人的感受,这无伤大雅,杜公辛苦一生,忧国忧民,何曾如此亲近大家。每每从这些事情上,都可以看得出,我们还真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国家,我们背负的东西总是那么的一板一眼,过于严肃。恶搞不会诋毁杜甫形象,只是恶搞的水平反映了创作者的智力、技艺及幽默感的程度。
诚如,网易另一面所言:“不能拿名人开涮是一种中国特色的刻意避讳,给人定三六九等才有了因言获罪的基础;民族精神之光更是空洞无物,真不需要是个人就提炼出专属精神供后世顶礼膜拜;大众针对杜甫集中的信笔涂鸦谈不上亵渎,难道只有集体朗诵杜甫诗歌才是正儿八经的事吗?决定杜甫诗圣形象的是流传至今的诗歌,恶搞反而给人温故知新的功效,中年读者若能藉此重读杜甫诗歌,必会产生与学生时代完全不同的感触。”
注:文中关于“李白没有暮年,杜甫没有青年”的文字引用自李新刚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