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乔布斯2005年在斯坦福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演讲已经十分著名,跟《万世魔星》(Monty Python’s Life of Brian)中布莱恩对不羁暴民的讲话一样,这些追随者误以为布莱恩就是新的救世主。
“你们都是独特的个体!”布莱恩对自己的追随者高喊道。
“是的,我们都是独特的个体!”人群齐声高和。
“你们都是与众不同的人!”布莱恩呼喊着,因为他觉得人们好像没听懂他刚才的话。
“是的,我们都与众不同!”他们附和道。(一个微弱的声音说“我不是的”,却被人群热情的声浪所淹没。)回过头来看看史蒂夫对斯坦福大学听众们所带来的布道,他鼓励大众独特性:
“不要失去信心。我相信,让我前进的唯一力量就是我热爱自己所做的事情。你须找到自己的所爱……工作将占据你人生的很大一部分,令自己真正感到满意的唯一方式就是去做自己认为伟大的工作。而通往伟大工作的唯一途径就是热爱自己所做的事情。如果你还没找到自己热爱的工作,请继续寻找。不要随遇而安。跟随自己的内心,当它出现时,你会知道的。而且,如一切美好的爱情一样,随着时间增长,会越发醇美。因此,继续追寻吧,直到找到它。不要随遇而安。”
无论是找工作还是找伴侣,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很烂的建议。(看看经济学家罗宾·汉森吧。)为完美坚持不懈并不停地从一张床/桌子走向另一张,这种建议只有当你成为了首席执行官或娶了海蒂·克鲁姆(Heidi Klum)以后,从上往下看才显得明智。如果你只是刚刚起步,那么需要的是更乏味的建议:做一个可靠的人,从基础做起逐步建立自己的事业,以及永远保持学习状态。20岁就在家里的车库创建出全球最大的品牌,对你来说这种可能性很小。
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给出的建议不仅毫无新意、具有误导性和愚蠢,而且还表现出苹果一代(Generation Apple)更深层次的问题。他们崇拜伟人,但却不明白,并非所有人都伟大。即便是那些很少能够发号施令之人也不懂这个道理--没有人是一座“苹果”岛(no man is an iLand,改自没有人是一座孤岛--no man is an island)。
让我们看看《华尔街日报》罗恩·埃尔索普(Ron Alsop)的记录,看看这个演讲一年后,那些乔布斯的信徒脱去学生服步入职场后的情况。
“格雷琴·尼尔斯(Gretchen Neels)是波士顿一位咨询师,在培训一批大学生学习求职面试时,她问学生们认为雇主会如何看待他们。她给出了一个线索,告诉他们这个词以‘e’开头。一个年轻人喊道:‘优秀(excellent)。’另一些学生认为是‘热情’(enthusiastic)和‘精力充沛’(energetic)。没有一个接近答案。尼尔斯说正确答案是‘有资格’(entitled)。学生们的反应是“啊?”,一想到自己夸大的自我评价会得罪管理者,他们都感到惊讶甚至受伤。
如果能归纳出千禧一代最主要的特征,那就是这些年轻人拥有远大--有时甚至是很古怪--的期盼。
有一个经久不衰的美国神话:认为自己是个独来独往、富有远见的英雄,周遭的一切人都无关紧要或愚蠢。而正是乔布斯本人的死亡,而非人生,驳斥了这种危险的自我妄想心理。
乔布斯十分自大,觉得自己比医生还要聪明,粉丝们应该对此感到愤怒。乔布斯第一次检查出胰腺癌时,医生们几乎一致建议立即实施手术切除胰腺肿瘤,这样乔布斯可能还可以再健康地多活许多年。
然而,乔布斯的想法不同。他通过调节饮食治疗癌症,并在发现肿瘤后九个月的时间里拒绝手术,任由癌细胞攻击自己。在斯坦福大学毕业典礼的演讲中,他说自己立即进行了活组织切片检查,证实自己的癌症可以通过手术治愈,然后就“做了手术”,这是在误导听众。他没有提及自己拖了九个月才愿意手术,这一事实在《华尔街日报》和其他媒体均有报道。
乔布斯偶尔会忽视专家的意见,这种做法令他发了大财,但是莽撞地拒绝承认自己的相对无知,却可能大大缩短了他的生命。“不要被教条所困--即按照他人思考的结果生活,”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讲道,但却不自知自己拒绝承认教条或科学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不要让他人的意见干扰你内心的声音,”他这样劝说自己的听众。但是,如果别人的意见比自己的更明智呢?乔布斯远非在传授明智的当代智慧,只是在重复《哈姆雷特》中大臣波洛尼厄斯(Polonius)的古老智慧,“要忠于自己”(To thine own self be true)。
当然,乔布斯改变了世界。最近的研究表明,iPhones和爱情激起了同样的大脑神经元。人们喜欢iPhone的什么呢?他们热爱的是其内心自我的感觉。
现在,在熙熙攘攘的城市或校园里,人们走路时还得具备一种新的警觉性,要学会躲避逐渐壮大的i僵尸人群。他们戴着耳塞听不见,眼睛盯着iPhone,对于周围“实时”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在他们撞到你之前躲开。
不必承认现实,不必同邻居交流、甚至不看不听,他们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精心挑选的事物之中。在乔布斯星球,每个人都同他人隔离,深深地思考着自己的独特性。
i僵尸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糊和梦幻,就像丁尼生(Tennyson)在1832年的《食莲人》(The Lotos-Eaters)一诗中所描述的那样,水手们吃了一种美味的水果,脱离现实世界,陷入了美丽的梦幻之中。他们唯一的愿望:“要定居在这个处处是山谷的枣莲之地,像并不操心人间事的天神在山上闲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