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被人问过这个问题:“夏天和冬天你更喜欢哪个?”回答总是干脆利落的“冬天”。这倒不是因为我对冬天的爱毋庸置疑,相反,正是我知道自己择不出个答案,便放弃了思考,随便一答。若对方还要追问原因,我总会随意抓些理由搪塞过去,反正如此无伤大雅的问题,谁又会抓着不放呢?可似乎,答多了,潜移默化中,我真的对冬天生出了些许别样的情愫。这种似有似无的感情在我今年盼望冬日的情况下,被无限放大,生出了殷切期盼。这不,我迫切想与冬天约个会,即便,此时,我仍不知我究竟爱冬天哪一点。
与冬约会的旅程,自是始于我的家乡,江南。这儿的冬天我早已领略数年,不过是时晴时雨的天气,暖阳与寒雨相映成趣;不过是起起伏伏却又相去无几的温度,冻不着也暖不起;不过是时来时往的大风,阴冷却不狂放;不过是满街仍然见绿的常青树,略显单调却不乏生机……更有趣点的,那就是在没暖气的室内,桌上火锅白气袅袅;亦或是难得一见的,在灰冷的天幕下,小雪花飘飘悠悠转瞬即逝。在脑中细细盘算,特点还真不少,这支江南冬日小曲也是美哉。可是,思来想去,仍是觉得还不够,那约会的旅程便不能停。
寒假里我来到北国的冬日,想一探,这广阔的华北平原上孕育出的冬天,究竟是副什么模样。先是济南,果如老舍的文章所描述的那样,济南的冬天,竟是北方难得的温柔。街边,枝上还有些许残雪,天空却早已撕开口子,放入缕缕阳光。那风吹上来,竟也不让人哆嗦,只
是扫除了人们在室内暖气房中呆久后的困倦之意。气温已破零度,湖面却未结冰,上一秒瞥到的还是檐上卧着的雪,下一秒看到的就是湖面上的水波涟涟,此般冬景,可仅是一个美字可以囊括的。又到曲阜,五十年一遇的大雪刚刚停歇,天还未放晴,压折的柏枝还未被清扫干净,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世界皆一片雪白的单一之景。不论是厚厚白雪后若隐若现的绿叶、红叶、黄叶,还是积雪上被风吹下的落叶残花,还是雪下的孔庙百年的红墙,还是街上扫雪环卫工人的橙衣,都是这肃然静谧雪景中的一抹抹亮色,这般构成的冬景,那独特的气质,可不是一言两语描摹地尽的。
之后我又去了北京,恰逢雾霾,满目的灰白,还泛着脏脏的黄,整个城都弥漫着萧索肃杀之气。即便如此,冬用她的多变,仍触动着我。后海旁沿岸的垂柳,湖面冰层上停着的游船,公园内带着口罩锻炼的老人,以及来来往往穿梭不停的行人,这些组成了一幅冬的画面,会让你刹那间有了惊喜,原来北国的冬天是这般模样,如一曲豪放的战歌,字字句句间却不乏铁汉柔情。得以见之,幸哉。
与冬的约会是奢侈的,一年不过一回。可幸,冬天终究是没让我失望。她的多变让我们的约会绚烂多姿,让我对冬天的感情不再没有来由,真切而浓烈的记忆与体会让我对冬的爱有理有据。若再让我回答,那声干脆利落的“冬天”后面必然透着欣喜与骄傲。那么,冬,来年,我要与你再度相约,我相信,你背后还有太多的特质等我来发现。我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