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是一个有些骄傲又掺哀伤的词汇。我们把喜怒哀乐放在心里发酵,心灵日渐空虚。再看古人,将人生百味蕴含在笔墨丹青中,待到流光稍纵,品读其中的笑痕和泪影。
“喜”如黄山寿。颠覆淡雅的传统,运用大片的朱红与翠绿,将人的思绪夺去,只随那画中的小船漂着,仿若梦境,却更真实。在烦嚣的现代社会中,我们无数次地幻想已找到那个“桃花源”——包含我们的任性不羁、天真遐想,与我们分享生命中的喜悦。《桃源仙境》之中,“喜”之情扑面而至,仔细品味,竟在笔触之下看到对世事的幻想与期望。
“怒”如朱耷。国画素来鸟啼争春,鱼游喧吵,安详亦或热闹。他偏不。瞪眼鸟冷看人世,瞪眼鱼直指苍茫。“白眼”之下,是沉沦与寥寂。他的“怒”是对当时社会的声讨与控诉,冲撞着人性最萎靡的末梢。我们或许为了堵车、为了一丁点小事就轻易发泄我们的怒气,而忘记了生活给予我们的全部幸福快乐。那么,我们在品读之余是否应该想想,如花的年华为何要“怒”?
“哀”如张择端。北宋的盛景下,他投入全部心血,只为知音宋徽宗。江山易主,新王不屑于他的画作,他便黯然将画卷投入火中。那些乘轿的、坐车的、赶着满载东西的毛驴的人,还有那些算命的、卖画的人,都在烈火中扭曲着原本快乐的脸庞。幸好老天派他的家人及时将画救出,他们才能得以和我们相见。《
清明上河图》封不住历史的沧桑,点点哀伤透过纸面穿越千年,与我们相见。品,不是将图像印在脑海中历史不变,而是画虽已忘却,情与境还停留在内心最深沉的角落,蛰伏着等待下一次的回忆和重逢。
“乐”如石涛。当我们因为物质生活的丰裕而快乐时,石涛因精神的充裕而满足的心境凝在了《陶渊明诗意图》中。青山浅浅几笔泼洒,垂柳秃枝随风飘动。近处几片青瓦,几点菊花,拥抱那衣袂飞扬的男子。石涛将隐逸的心情藏在画中,快乐而满足的心情留白中也能体会出来。品味时,仿佛我们也置身于南山之下,悠然自得。国画讲究留白,留的是思考的余地,是理性与诗意的融合。品悟到的,是陶潜朴拙的性情和石涛自由“任真”的情怀。
余秋雨用了“由拥塞懈怠白眼敲诈所连结成的层峦叠嶂”一句形容现代生活,很是贴切。我们庸庸碌碌地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却忘记了回味我们的喜怒哀乐。我们的精神之泉日渐干涸,甚至不知道“八大山人”不是“八位隐居的人”,而是一位叫“朱耷”的、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奇才。那么,去“品”吧。笔墨是种媒介,心情从小白云尖端流出,停在熟宣上,不一会儿心便过去千年,喜怒哀乐一同前来,等我们品悟。
荷花红杏,枯枝孤鸟。所有的情感寄寓在画中,待我们品悟之时,它们便从静滞的纸上跳跃出来,与思维融合。时光逝去,便留得沉湎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