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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故事

  二十年前的风已吹过,那风中的花香却依稀可闻;二十年前的人已别离,那曾经的思念却历久弥新;二十年前,一个武侠与童真,神话与现实不可分离的时代,一个我佛拈花一笑,天高云淡的时代;二十年前,家中的花猫还瞪着双眼缠绕在我的脚边叫嚷,纸做的飞机痴痴的在蓝天下徜徉,我握着秃笔,于夕阳残照下,涂抹着武侠的幻想。二十年,真的是不长不短,但却充满回味的光阴。

  我童年时代最好的伙伴,也在二十年前的一场车祸中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算起来,他是同学中去的最早的一个,几乎称得上是夭折了。他是个极聪明却很淘气的男孩,不爱学习,但手很巧,能够很精巧的用自行车链和子弹壳做出威力无穷的烟火枪,只要在里面填满火柴头的粉末,手指一勾,便砰的一响,很是神气。我和他在某个盛夏的下午,以儿童特有的方式,喝水结拜,创立了班级第一个团体——黑头帮。高峰时,班上的男生几乎都是帮众,上学放学前呼后拥,连高年级的学生也不敢轻易靠近,可以称得上是大陆年龄最小的“古惑仔”。在记忆中,和他在一起什么淘气的事都干过,但唯独没有留下一点关于学习的印象。学习,对于二十年前的我们来说,是学校中最无聊也最丢人的事情!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没有多长,我们就分开了,其后不久,他就辍学了。再后来,就听说他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生命。送别他的那天,看着他静静的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好像在睡觉,可是,又有谁看到过他这样安静的睡过觉?

  父亲在当时身体还是很好的,经常给我们讲一些历史故事,但更多的时候是陪我们一起翻阅旧书,然后一段段念给我们听。我们姐弟三人从那些泛黄的厚厚的繁体字的旧书中,找寻到了许多久远的传说与传奇。当时家中藏书很多,除了我们自己买的以外,还有父亲和老舅童年时留下的小人书和旧杂志。现在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小人书,就像当时的我们也想不到父亲和老舅的童年居然也有小人书,而且还那么的耐看。有的小人书由于年头太早,往往没有封面,父亲便找来白纸,裁成同样的纸片,粘在小人书的前面,然后根据书的内容写上名字,好像有《马石山》、《小童工》等等,这也成为父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笔迹。其实,哈尔滨工大毕业的父亲多才多艺,原本留下很多的手写稿件和书籍,只是由于搬家和管理不善的原因大都发霉,后来便打包卖给收垃圾的了。父亲其时很有爱心,养花种草,还手工做了鸽笼,收养了一只瘸腿的鸽子,那些经历都已经成为我儿时记忆的永恒经典,一个不可复制的黄金时代。

  妈妈上班总是很忙,经常到天很晚才回,对我们也很严厉,而且总是很晚才吃饭,大多是有饭没菜,最多是炒上一顿土豆片,或者来一盘白菜片,主食几乎全是苞米面、苞米粥,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够吃上一顿大米饭。所以,我总是为妈妈这样的辛劳感到不值,更觉得那个名字叫二轻商店的单位实在无趣,远不如斜对面的新华书店来得过过瘾。更多的时候,我是从二轻商店工作的妈妈那里要钱,然后到新华书店去买小人书,或者到书店前面的露天书摊上花上5分钱租上一本书看。从妈妈那里要钱是很费劲的,往往要磨破了嘴唇才能得到可怜的几角钱,但就是这样,我和哥哥硬生生的把书店中百分之七八十的小人书买到了家中,租看了当时几乎全部的卖座小说。也正是那段以苦为乐的岁月,让我品尝到了童年的甘美和人生的乐趣。而那个时候形成的阅读习惯,至今仍让我受益良多。

  二十年,不是很长,就像几天前,彦博咕咕叫逗小鸡玩,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抱着小猫玩耍的高兴,恍如昨日。二十年,也不是很短,爸爸走了,妈妈下岗了,哥哥远去了南国,我也已经成家立业。二十年间的故事又有谁能述说的清,二十年的苦乐又有谁能品尝得透。还是张爱玲在《金锁记》中写得好: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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