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女孩几次说要还我钱,从她收到我汇的钱回家后在QQ上就这么说。她只是个高中生,除了伸手向父母要哪来的钱?我说以后吧。
女孩没有读完高中,不是她不想读,而是因为那次回家时间太长,学校作旷课处理,将她除了名。她去南方找曾经的恋人,可他身边又有了别的女孩,她又找不到工作就回蚌埠(老家)了。后来她告诉我在网吧(是一个正规网吧!)找到工作,可以养活自己了。她迈出了自强自立的第一步,我为她高兴,在网吧打工有上网的便利条件,她可以在键盘上继续编织她那个文学梦了。
一年做下来女孩说想开个小店,问我开什么店比较合适。我一下子想起闹市街头随处可见的小报亭,报刊杂志拥拥挤挤,花花绿绿,投资少又有文化气息。她也说这主意不错。后来她说她打了两份工,兴奋之意溢于言表,开店的事没有再提。
女孩是古榕树下原创文学群里的一友,确切说,她是情感家园栏目的一个作者。
两年前的冬天,我在网上认识女孩。那时她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交不起房租,吃饭成问题,每天蜷缩在网吧无望地等待。在她腰里只剩5元钱最后一次来网吧的那个晚上,她决定接受我的采访。然后我写了一篇《无助的女孩,你千万不要绝望》(http://www.enjoybar.com/wenxue/43/200712261709069679166.htm)的纪实文呼吁大家伸出援助之手。一石激起千层浪,跟帖众多,无人赠款,女孩处境依旧。一筹莫展之下我劝她去找父母(他们在台州打工),并汇给她车费。她同学在QQ上告诉我,当晚她就坐火车走了。
我叫她隐,(一直不知她的真实姓名),她叫我娜姐。我们通过QQ聊天,谈文学谈创作,很亲热很投缘。我关心她的过得好不好,写得顺不顺。她诉说她的写作计划,最近在写什么,每写完就投在我的栏目里。
她的文字频频出现在“情感家园”上,点击率都很高。因为她写的爱情故事很另类很诱人,文字里有她的经历她的情感和她的影子。
(二)
如果不是因为还钱的事,这种美好纯洁的友情可能会一下延续下去。
6月6日,有网友遇到困难向我求援,让我想起隐当年蜷缩在网吧无助哭泣的样子。不是所有的人都一帆风顺的,在他受挫落难的时候,有人帮一把就会使他摆脱困境走向光明,隐就是最好的例子。于是就留言给隐,钱不要寄给我,请转交给需要的人(附上帐号)谢谢……她很快回言,帐号我记下了……最近买了游戏,钱比较紧,是不是可以等一个星期?
不到一星期隐说“钱已打进”。我通知了网友,对方很快发短信说钱没打进。这是怎么回事?
6月10日,我给隐留言:“看到你的留言马上与朋友联系了,可是他没有收到。我想弄清楚:1,你打进钱了吗?(打了应该有邮政汇款的收据,可以查询的)2,帐号是否有错?账号的主人名字是否确切?”
郁闷!汇款出了问题,本以为隐会立即回言的,可一连几天没有。
6月15日,QQ里有隐好几段留言(14:20:44,分段分行是隐的习惯):
我今天已经确认,
我说了,你给我个地址,我直接寄过去给你。
你对我有恩,我没必要,
也没那可能去欺骗你。
如果你不信,我也不在乎钱多钱少。
因为在那个时候你帮我,对我来说,你就是独一无二的,
我这几天工作比较忙,
不怎么经常来上网,
但是既然出了这个事情,今天下午我就能领工资,
我把钱打给你,你再转给他好吧。
我一辈子都还不清你给我的情,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恩人。
也许我不该说这些,可我只是想告诉你,
并不是说,哪天我把钱给你了,
我们就两清了,我不想跟你分的那么清,
如果有需要,或者别的人有需要,你给我说下,
我有能力的我都会帮,
因为我懂得那样的情感。
我没别的意思,
也没误会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那是我相处的很好的一个朋友,她不会骗我,
我也不好让她把发票给我我再发给你。
我只想说一句话,
如果那边确实没收到,你把你的帐号给我,
我打钱给你,你再转给他。
以后有类似这样的事情都这样处理。
我不直接给任何人,只先打给你。
留言用红色,有一种不祥之感。她说“我今天已确认”,是确认钱已汇出,还是确认出了问题呢?我回了“请核对一下汇款凭条帐号是否写错……”隐的彩色头像出现了(原来她刚才隐身的呀,太巧了)!
隐:为了早点打钱我让朋友去办的,我与她关系很好的,不好意思向她要凭条看……
我: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既然这样,就算了……
隐:我不能让你感到我是在欺骗你,不就是几百元钱吗。我今天开工资,我只寄给你钱,我直接打到你帐号里。你只要打给我帐号就行了,其他不用管,由我来搞定。
我:怎么能让你多付出呢。
隐:本来就是我的错。再说钱又不是给你的,是让你转交给那个网友的,我知道没钱的感觉。
她说4点半上班,晚上来看留言。见她说得那么诚恳,就给了她帐号。
(三)
对隐的诚意我的朋友都不太相信,阿吉是最鲜明的一个。他说,她要是想还早就还了怎么到今天?真汇了钱不可能收不到,不看凭条怎么“确认”,不合情理呀。
阿吉一直不支持我与隐交往。07年我决定给隐汇钱,他就坚决反对。“你对那女孩一无所知,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你太天真了,骗子专骗你这种太富同情心的傻瓜。”阿吉有过不止一次被骗的经历,所以怀疑一切。后来隐的确又向我要过一次钱,说她的一个朋友出了事急需一大笔钱。她要动身去朋友那里,具体的以后再告诉我。什么样的朋友?在哪里出事?算借款还是捐款?要几百还是几千?她都没有讲清楚,我犹豫不决,结果在阿吉的极力劝阻下没给。这次又这样,阿吉一口咬定其实隐根本就没有“钱已打进”这回事。
我说我不能肯定她的朋友打没打钱,但我相信隐的话。
阿吉见说服不了我,只好说,你别指望了。
好几天过去了,QQ上一直没有隐的回音,好像一滴水在太阳底下蒸发了,霎时无影无踪。我突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我宁可隐有太多理由不能上网,也不愿相信她是在存心骗我。
其实隐的解释是有漏洞的,可我不敢面对,我不愿把“欺骗”“说谎”这样的字眼与努力挣钱养活自己、坚持写作的文学女孩联在一起。
隐的头像始终是灰色的,没有任何动静。
7月1日晚,因旧版QQ老出毛病,我下载09正式版QQ。安装好看到隐的头像依然安在,心里有些痛。她一直在躲我,本来我们相处挺好的,怎么弄成这样?假如,假如不叫她还钱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不会有隔阂,躲避,猜疑……真想对她说:出来吧隐,咱不提钱了好不好?
7月2日,隐的头像从我QQ上彻底消失了!
结局,戛然而止。
(四)
太突然太始料不及了!QQ是我与隐联系的的唯一渠道。我茫然失措去找阿吉。
我没有删她,怎么会不见了?
你没删就是她删的!
我的QQ她怎么删?
她拉黑你不就删了吗?
你是说她不信任我甚至恨我了,所以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还不明白吗,笨蛋!
我只想帮助那个网友,就像当初帮助她一样……我做错了吗?
知道这事对你打击挺大的,因为你一直都很顺。已经这样就不要去想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雾里看花,以为爱好文学的人是不会骗人的……
切,天底下的文学青年多了去了,人的心在肚皮里。
阿吉你厉害,我……感到很挫败。
别太认真,就当买个教训好不好?
我脑子里立即涌出好多“教训”:第一,人心莫测,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尤其在网上。第二,提什么也不要提钱,网络是虚拟的,钱是现实的。第三,不要感情用事,不要滥施同情心。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