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新秀小学。
我害怕那些外表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的老师,我害怕学校那座郁郁葱葱,杂草丛生的后花园,我还害怕学校那孤寂压抑的爬蛮青青葡萄藤的长廊,我更害怕如小学课本里《闰土》般的无边无际的黑色的四脚天空。
同学们都觉得我脾气古怪,每天都自命清高的昂着头,很有点遗世独立,自命不凡的的样子。
男同学都不敢随便招惹我,因为我妈妈是他们的班主任老师。他们那时才六岁,就知道溜须拍马了,每次一下课,就如众星捧月将我那尚且还人见人爱的妈妈密不透风的团团围住,有的拿出一颗鲜艳欲滴的红苹果,有的则如一个对母亲充满爱意的长春藤那样攀爬在母亲身上,又像个温柔的小猫那样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使劲磨呀蹭的。
看着母亲拥有那么多学生的爱,而我却常常生活在冰冷孤寂的大海里,每天都仿佛住在一间牢房,一洞寒窗一样,我只好默默的离开。
母亲那时也才26岁,正是仙容似雪,妖娆如玉的年龄,却不得不过着属于她才26岁就几乎是完全守活寡、令人完全难已置信的非人生活。母亲很喜欢在白天洗澡,我们住在一个衰草残茎的小树林子里,里面有一大片皎洁雪白的栀子花,木桶里的母亲肌体莹润,丽质天成,只是那时我不太懂得年轻的母亲内心是也和我一样孤独寂寞呀!
没有人陪我玩,我就自己玩去。我只要一下课就拿起乒乓拍和同学去教室的后面去打球,那时只有一台用水泥铺成的的台子,中间连个隔离网的东西都没有。我们只好爬上去,然后又跑到后面的山坡上去到处找石头,我和我同学背靠背将它慢慢砌好,然后我们才开始打球,往往那时又要上课了,我们又马不停蹄的汗流浃背地跑回教室去,一下课,我们又去找石头,每天周而复始,不厌其烦的这样做。
每天放学做完功课后,我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想象自己是个背上长有一双银色翅膀的天使,然后在学校后面那曾经满是坟场的后山上,用木头作弓,用青青的麦秆做剑,左手开弓,右手拉弦,在梅子的后院里和一大男孩子一起射箭玩。
炎热的夏天爬树去采一串串白色的洋槐花吃,冰冷的冬天缠着同学分可爱的蚕宝宝,每天走很远的铁路去给他们采新鲜的桑叶吃,最好笑的是母亲希望那我去学跳舞,就叫我和梅子每天晚上都穿上仿佛是新疆的淡紫色的衣服,寒冷的冬天都光着小脚丫,头上还顶着个大水罐子,不厌其烦的在台上走来走去。
寂寞的母亲喜欢打麻将,总是不在家,我的孤独与生俱来。于是我开始逃课,我和梅子跑到学校的垃圾堆。看见里面的一棵大树上令人恐怖的悬挂着一只垂死的黑猫,它睁着一双无助孤独但温柔的绿色眼睛,它最后安静地看了我们一眼,甩了甩蓬松柔软,摇曳如花般的长尾巴,便死去了。我们在偌大的垃圾场里走来走去,这里寂静幽深凄凉,我们发现大人们在猫死去后都爱把他们悬挂在大树上,那些猫儿死时大都很安详,眼神迷离的望着远方。远处山体俊俏,巍峨伟丽。因为它们大都是老死的,我和梅子总共遇上了好多只这样美丽的猫,我们说,我们把它们埋了吧,然后再烧点纸给它们在天堂里用,于是我们开始用火柴将纸点燃烧火,不一会,居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在那个被我看做是如《闰土》里的黑色的四脚的天空开始烟雾弥漫了,我和梅子吓坏了,赶紧捂着鼻子拼命往院墙外跑去,这时严厉的朱校长来了,他叫来多人来救火,才避免了一场火灾。
我们赶紧往外面跑去,但是一出去却发现同学们已经高高兴兴的放学了,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小河流水,绿波荡漾。我们赶紧躲在那连绵起伏的大石头上偷偷看着他们,我们看见戴着眼镜的慈祥的雷老师正冲着他们挥手。我回过头来看梅子,这时不知是从石头缝还是从头顶上绿荫如盖的枝叶里爬出好多拥有着无数傲人细腿的蜈蚣虫,他们仿佛也知道我犯了错,朝张牙舞爪的朝我扑来,我“啊”的一声顿时昏倒在地。
我们那时可调皮了,还在教室自己搭锅灶炒向日葵生瓜子吃,把山坡上的炸蚂装进瓶子里带回来烧着吃,最可笑的是自己去池塘里捉了好多小蝌蚪放在水缸里来养,最后它们权都变成了赖蛤蟆。满屋子两条腿的,三条腿的,在屋子里瞪着双眼,鼓着耳膜,蹦来跳去,撵都撵不走,老妈差点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