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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破

  曾经我在冬天的早晨就走在大街上,这里处于城市的边缘。都是过去时态,这是大多数故事的叙述模式,所以凡是属于曾经的事我都可以信口雌黄而不负责任。那是城市的边缘,非常不繁华,所有建筑的背景都如同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泡过,灰白灰白没有一丝生机。有一位收破烂的男人头发被压得蓬乱,反倒像被专业发型师打理过的发型,这个世界总是这么莫名其妙。他穿过马路到对面的围墙下撒尿,百无禁忌。我用易拉罐做了一个漂亮的射门,这个男人摸着发疼的屁股寻找元凶,除了车就是我。“干啥哩!”他一口浓重的乡音并尽量睁大他的三角眼以增强威慑性。但他没有AK突击步枪也没有倚天剑,我就是一头狮子或者一头老虎,最起码也是一只狗。但这些我都不喜欢。看完《小王子》之后我就经常希望自己是一只狐狸,火红火红的。我不愿被王子驯养,我要被公主收养,要她每天给我喝冰水吃蔬菜和全麦面包,我不要吃一切肉类,最重要的是她会把我抱在怀中,用她迷人的柔荑抚摸我的皮毛,就在我很陶醉的时候头被敲了一下,我就醒了,原来我在做梦。

  

  是老师敲的我,老师的肤色很好,比刚摘的西红柿都健康。只是她的头发太短,像剃完头一个月的尼姑。老师是苏州人,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软软糯糯的令人很舒服,真正的吴侬软语。老师从来不穿紧身的衣服,所以也见不到曲线。我坐在第一排,她有时讲课会踱到我的桌前,我就专心地研究她衣服上的花纹,结论是她特别喜欢蜡染的布料。我觉得有必要描述一下我的教室,准确地说是我们的教室。我们的教室在五楼,正对着两个楼梯。门正好在两楼梯的中线上,我们班只有十三个人,我坐在第一排,老师经常会站在我桌子前面,我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毒药”的味道。我们班的男生都喜欢这个老师。我自慰时会想着老师快感汹涌澎湃。

  

  我提到了自慰,对于中国人这是一个很难启齿的词。这令我迷惑,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自慰过,还有一个女老师。我的头非常之大,并且不断地膨胀,像个气球一样越来越大。原来我上过大学,这真是一个令人沮丧的发现。我最讨厌学院派了!我现在是一名公务员,我用一台奔4处理器的戴尔电脑上网。我的QQ整天挂着,已经三个太阳了,似乎值得炫耀,问题是许多没有头脑的虫豸整天跟着我取名字,我现在的名字是无花折枝,不出五天这个名字就会生出许多儿孙来。老王问我要色情网址,真搞不懂他儿子都那么大了还这么热衷于这些无聊的玩艺儿。

  

  我们班长的胸围很惊人,好像某天晚上在教室里我曾经摸过她,她也很配合,由此我认定这娘们平时是渴疯了。当时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在看电视,灯没有开。我们坐在后边的阴影里,这种场合干这种事难免会提心吊胆,但越提心吊胆越刺激。我的手很不老实像美国大兵,他们见了伊拉克战俘总想虐待一番。这个女人的呼吸很粗重,这样写下去我就会变成一个急色鬼。但实际上我还是个小处男,我没有主动牵过女孩子的手,但却有女孩子主动来拉我的手。我像个极容易满足的人一样觉得很幸福,并对她印象深刻。她长得很好很到位,只是牙齿四分五裂且焦黑无比,估计没有那个男生敢和她打kiss。我有点杞人忧天。

  

  在从前的从前我是目健连尊者,是佛的第二个弟子。后来我死在伊私阇梨山下被滚下的乱石打死,至今我仍然能感觉到我身上的佛性。

  

  阳光栖在指尖,这个世界是一片金黄。就在我出神的时候老师点名叫我回答问题,我有些失魂落魄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我回答得很全面,老师表扬了我,眼睛里一片温柔的湖水。我想我是爱老师的,我不该在自慰的时候想她这样会亵渎她。我时常会看着老师发呆,久而久之我的面部肌肉变得僵硬,并且会流下口水,人们常以为我中风了。我从此变得殷勤,我会在老师来之前把讲桌和椅子擦了又擦,最后还要用我的白衬衫的袖口检查一下。老师写满一黑板字后就让我们作笔记,当她准备再写时我就会冲上去把黑板擦净。我不能容忍又一粒灰尘弄脏老师的衣服,我甚至还带了湿毛巾想替老师擦手,但在全班同学面前我有些不好意思。

  

  有一天老师穿了一件白裙子,她的头发也长到盖住耳朵。我觉得她特别漂亮于是我就喊“老师你真漂亮!”但我的声音被其他同学的声音淹没了。我觉得他们是瞎起哄,于是课休时我写了一个条子夹在她的备课本里,字条上写着“老师我觉得你比赫本还漂亮”,可惜老师上课后就再也没打开备课本。后来我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看风景,她坐校车回家,经过我身边时停了一下,“谢谢!其实你也挺又才华的”。听了这话我激动万分,真想抱起她转几个圈,但我没有这种行动上的魄力,只好在想象中满足一番。我有时也觉得我挺有才华的,不过有时我又觉得我一文不值,连狗屎都不如。老师这么说,说明我并不是孤芳自赏,从此我便把老师引为红粉知己。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提到目健连尊者,或许是精神错乱的缘故。

  

  有一天下午的某个屋子光线昏暗,暧昧的阴影里是一张庞大的床。我躺在上面看着屋顶的吊灯发呆,老师正在投入地做headgod。她的头发弄得我小腹直痒痒,我像个脑瘫痪者。老师做了大半天见我没有回应就用她的犬齿轻轻地咬了一下,我顿时生龙活虎,纵横驰骋。另一方面我还在思考中国的一个成语“流血漂杵”。这个词原是形容战争之惨烈的,到了明代文人的小说里就变得暧昧起来。我发现自己将老师写成这个样子就狠狠地打了左手一下,我从小就是个左撇子。既然老师在我眼中如此神圣我就不能和她那样,因为那样之后老师就不能称其为老师了,这样我坐在下边听她讲话就会忍不住想笑。老师虽然喜欢我笑,她说我笑时嘴角上翘特别可爱,但上课时不行,那样显得很不严肃。她说我笑得像小熊维尼一样可爱,尽管我不喜欢小熊维尼,但她的话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就笑起来。有时我走在大街上忘乎所以的笑被人当成花痴。

  雪从晚上下起,似乎是在刻意营造一种浪漫。到早晨时雪封了门可以一整天都呆在火炉旁边。明代就有个人不小心写出了一本《围炉夜话》。这种天气里人的心会异常温柔,如果你望着路口就会有故人纵马而来。雪下得急,天地间布满了斑点,移动的阴霾。

  

  那一夜的雪夜下得和今天一样。

  

  那一夜我是目健连尊者。

  

  我去阿奢那伽城渡化一个叫湄的女子。

  

  湄是一个天生的尤物,也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淫娃。

  

  我在上一世中是一个以捕鱼为生的渔夫。一天看到一个辟支佛走在街上,他的神态安详就像微风吹过兰莲花,他的气度宏大就像九月的旷野。我问自己我也可以像他一样吗?

  

  我可以的,我请他到我家中尽我所能供养,奉上酥酒甘露。饭后辟支佛跃身空中,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上下自如。我想我也可以得到这样的神通。

  

  今世我在佛的弟子中神通第一。

  

  外面的雪没有停,但大殿中却温暖如春。一丈见方的大坑中加满了通红的木炭,四周铺满了厚厚的土耳其地毯,猩红如血。中间有一团光,温润的光泽幽幽散发,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

  

  她的手臂在一个男人的背上滚动、收紧,继而痉挛。男人古铜色的皮肤被抓出道道血痕,她的呻吟在火焰中跳动,使整个大殿呈现出一种桃红色的薄雾。

  

  她很快就会离开那个躯体而投向我,因为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绝色的男人。我要引诱她,把她带往极乐世界。

  

  她的眼睛发光,我知道她已经开始燃烧,这是两个人的战争。没有敌我却誓不两立,没有胜负却又异常激烈。终于她倦了枕着我的胸膛入睡。

  

  第二天雪停了,最后一片雪落在地上的时候她醒了。就像这一片雪落定,一切都结束了。她觉得头疼,下身也隐隐作痛。她的手摸下去硬硬的,冰冷刺骨。她看到的只是一具骷髅,而她就枕在那个骷髅上。

  

  我原以为籍此她就可以看透一切欲望不过是魔障毒龙,一切欢情不过是镜花水月,从而由色见空。但她反而被这个骷髅引发了更暴烈的情欲。

  

  她只是一个天生的荡妇淫娃,我为什么非得拯救她?

  

  为什么?

  

  她的嘴唇像《古墓丽影》里的安吉拉·茱丽,带着无邪的淫荡。我用尽了各种方法,我在佛的弟子中号称神通第一,我可以从饿鬼道中救出受苦的母亲,可以幻化出任何东西,就是救不了她!

  

  我的头发开始脱落,我已经五天未进水米。我的脚上生满冻疮,有的已经溃烂发出恶臭。我倒在路边奄奄一息,雪覆盖了我的身体,寒冷一寸寸侵入毛孔,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死去,和所有乞丐一样。我从未想过用自己的神通化难解厄,拯救不了她我就像不开花的玫瑰。

  

  就在我看人世的最后一眼时她的容颜出现了,她的脸上笼罩着圣洁的光辉,身上穿着比丘尼的衣服,而我在这一刻彻底爱上了她。

  

  我已经坠入无间道,而她永远不可能对我的爱作出回应。阳光灿烂的一天我死在伊私阇梨山下,那一刻我的心情异常平静。风吹过小草温柔的叹息,这是一个美好的季节,所有人都知道该干什么。

  我的头枕在老师的肚子上,老师的腹部平坦,肚脐像一杯喝干酒的酒杯。我的耳朵能听到食物在胃里一点点被融化、吸收。当时我正在听Eagies的《hotelcallfornia》,Eagies一点都不狂暴。像漫步在十月的旷野上,天空很高很蓝。一直渗透全身每一个细胞,比冲一个冷水澡还舒服。但老师却要打击我,说我的英文这么差还听什么。我不想反驳老师,我都不想反驳。我总想和这个世界和谐共处,但别人不这么想,别人只想打破平衡。

  

  2005年的最后几天我在单位上度过,空荡荡的大院里有一种阴森的感觉。阿飞和云从龙过来陪我,这两个家伙都是懒坯子坐在床上不动。

  

  好不容易叫动了阿飞,他和我一块儿去买酒买肉,而云从龙这个虫豸躺在床上听后街男孩的歌,他不但坐享其成还要指手划脚。大街上全是准备年货的人,那么多人兴致勃勃而我却不能回家,这对我或许是合适的,因为曾经我是一个习惯孤独的人。我们提了三扎酒、一些肉还有熬八宝粥的米、冰糖、瓜子、菜,就差鞭炮。我现在特别讨厌放鞭炮,我觉得那样不好,太恶作剧。我只喜欢焰火,绚烂的落寞的焰火。

  

  火炉烧得很旺,粥就熬在上面,我们就着小菜吃我母亲烙的饼。“这饼子真好吃!”云从龙边吃边说,他还要一个。我说“你这饭桶真能吃”。阿飞喝一口酒吐出一串烟环,几只破沙发被搬到火炉旁,今晚应该喝醉,我们什么都不用思考。

  

  酒剩下两瓶了,云从龙说明天再喝。于是我们喝粥,那晚的粥特别香,我们都吃了很多。喝完没人洗锅,“还有没有人性啊!”没人吭声我只好自己动手。

  

  聊天挖坑,我们说好不睡觉的。但酒喝得太多头都有些大,三人挤在一张床上试了试不行。阿飞说他睡沙发,云从龙说不行,他说我是主人应该我睡沙发。但我的个子太高了放不下,商量的结果是阿飞穿我那件超保暖的羽绒服,把沙发搬到火炉旁睡。他很快就睡着了,只有我和云从龙在战斗。

  

  云从龙这家伙特没品,又占地方又抢被子还打呼噜。于是我又抢被子又抢地盘,不知折腾到几点才睡。

  

  那个时候我刚参加工作,还没受到现在的磨难。朝气比较蓬勃,精神比较独立,看人的眼神也很犀利。那晚值班时大吼大叫也没想着注意什么影响,现在我总是很关注领导的阴晴圆缺。

  

  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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