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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帅疯子

  父亲八周年,哥嫂都不在家,徐子骑车载着母亲去给父亲扫墓。墓地在一片林场的中后方,一大排养鸡房的南面。从大路拐进林场时,路不好走,母亲下车步行,徐子慢慢往里骑着。到与养鸡房并排时,徐子停了下来,往南已经进不去了,只能走着了。

  准备下车时,往右方一扭头,心里咯噔一下,便迅速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头。是的,她还是看到了那个高高瘦瘦的疯子,并没有侥幸的避开,像在来路上她所期望的那样。俩人相距不过5米,徐子面儿上一派风平浪静的停车下车,拿上东西,等着母亲一起走向南面的墓地。

  在母亲焚香摆贡的时间段里,徐子的眼睛一直若无其事但又紧密的关注着那个疯子。看着他在墓地右前方15米的地方靠着一棵树干,静静地站着。又看着他慢悠悠地以平行于墓地的方向往南走着。短款墨绿色夹克外套,黑色长裤子,背着一个双肩包,拉链是大开的状态。衣服肯定是脏兮兮的,皱巴巴的,但远远望去,倒是透着股不落伍的时尚潮流。

  一直淡淡的注视着他走进与林场交边的干涸沟渠里,踪影不见,徐子才从心里长舒一口气。母亲近几年患病,身体不好,墓地离路边有段距离,又有一排养鸡房挡着,林场内枯草荒芜,还有较多的树干遮掩视线。周围环境摆在那里,由不得她不谨慎。毕竟,那是个疯子。

  回家后,就慢慢打听了疯子的事。

  疯子不是先天疯的。自幼丧母,很是可怜。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怕吃苦,不怕出力,十四五岁就去挖煤窑,挣了钱一点儿也舍不得花,一直攒啊攒的。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挣钱是很不容易的,攒了好几年,许是才有个300来块钱吧,就买了辆自行车,想着要娶媳妇儿呢。那时候的自行车呀,新鲜的紧呐,比现在谁家买辆车都稀罕。也因此,有人见了自行车起了歹意。晚上去找他玩,玩到夜里才走。第二天,人们发现他时,他是躺自家门口,身中数刀,浑身是血。没人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家人单势薄,无人做主。

  从那以后,他便不再开口说话了,就一直呆在自己家那老房子里,四门不出。后来大哥家想盖房子给儿子娶媳妇儿,地方不太够,跟他商量把连着的老房子也一并盖了,他不同意。又托舅舅去说,他也没答应。后来,旁人有的说,他就是一个傻子,知道什么,盖了就盖了吧,万一老房子塌了,再把他压里面也不是事儿。就这样的,大哥把房子盖起来了。

  可是,他一看找不着原来的房子,便再也不进家门了。此后,就去井房住了。大哥带着舅舅去叫他回家,他不回。等人走后,他特别大声的骂他大哥,骂了好一会儿。原来他还会骂人。

  早几年,林场办了家养鸡场,后来不知为何又放弃了。养鸡场闲置下来很久后,大家注意到,他去了那里,而且,这么久就一直住在那里。

  那他平时吃饭怎么办,会自己做饭吗?哪里会啊,都是去干旱了多少年的沟渠里捡那些大家扔了的东西吃。前两年干旱的时候,才可怜呢,就见他捡些脏兮兮的瓶子,见到哪里有水就灌进瓶里,带到住处,渴了就喝那些水。瓶子是脏的,水是污水,大夏天的,什么东西放的住呀,他喝进去的水只怕每一口都是变质的。不过,到秋天的时候,吃的方面,他就不受难了,庄稼地里的花生,他可以随便吃。从拔出来刚能吃开始,一直吃到大家把花生收到家为止。玉米也是这样,掰下来可以煮着吃的时候,他也会生火,找个破锅或者盆,放点水,煮熟了吃。大家都说,这些花生玉米之类的庄稼,他吃的话,多少都由着他,什么都不计较,二话都不说。

  听到这里,心里酸酸的,涩涩的,也在一定程度上,很感动。生活给上个世纪那么艰辛却努力的他一个重击,好在这个世纪,当前的条件下,多数人还给他留了一份温暖。可是,当初欠他的不公平,谁能还给他?错失的30多年的人生,谁来弥补给他,又如何弥补的了?当初那么健全,那么拼着向前过日子的青年,那一夜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疼痛与威胁,又少了怎样的安抚与安慰,缺了怎样的公道与公正,以致疯癫余生,存活于世却又与世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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