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在小学当过最大的官,是门长。通俗点讲,就是锁门的,拿钥匙的。那曾经是我最羡慕的职业,一把钥匙在手,我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进。我想啥时候来就来,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
说说而已,我可从来没有这个胆子。就是因为我的安分守己和勤快,老师才放心的把钥匙交给我保管。我记的最深的一次是,冬季的一个大雪天。我趟着雪,吭哧吭哧的来开门。门竟然上冻了,后来班主任为这事笑了一年:那么大的雪,都在家里,只有小雨去学校开门。如果不是我去大喇叭通知,他怕是要埋雪里了。(我知道,我不会埋雪里,但肯定会冻僵在雪里)
在小学的五年,我前面总有两人,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我永远都是第三。偶尔前进一名,也是这两位哥哥姐姐生病了,或是没参加考试。
那位小哥哥叫姚政,小姐姐叫王芳。都是帅哥美女,才子佳人。我一直最崇拜的竞争对手。曾有一年,王芳因为考试好,乡里专门还放了卦鞭炮、做了一个带镜框的奖状,敲敲打打的从学校,一直送到家中。那气势、那场面,真的像古时候中状元。也是我印象当中,唯一的一个获此殊荣的女生。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做着同样的梦,梦里的主角换成了我。
我奋发图强,不知道哪来的狗屎运,写的春游作文,竟然让老师看中了。在班主任的计划中,我和姚政要一起去参加县里的朗读比赛。我性格中的胆怯暴露出来了,越是临近比赛,越是头疼、拉肚子、浑身不舒服。
“小雨,你最近脸色怎么这么白,是有什么不舒服吗”刘老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如果,你怕去朗读比赛的话,我就换王芳和姚政一起去好了”“你不用这么怕的,这样子,以后怎么做大事啊。……”
我虽然口上不承认是自己害怕、胆怯,可身体是诚实的。最后我还是没去。当看着姚政捧回县里颁发的奖状,站在校会上时,我那个羡慕嫉妒啊。多年后,这个掺杂着崇拜的思想,一直维持到现在。我都觉得他很牛逼,很牛逼。
班上的“狗娃”似乎和我打架的次数最多,由于两家离的近,打完就好,过段时间再打。一直关系还不错。唯一的不同是,他几乎和班上的同学打了个遍。每次都是败下阵来,每次还都是屡败屡战。这一点精神,我到今天都敬佩不已。不过,就因为此,多年后的聚会上,“狗娃”喝醉酒,他父母还觉得是,我们几个又在欺负他了。
也可能是小时候,我们真的欺负他惯了。自己不在意的情况下,伤害了另一个弱小的心灵。其实他的大名挺好的,叫“郝明明”。
其实狗娃每次打架,有件事是我们最瞧不起的。就是每次打输了,总把自己奶奶搬出来。几乎每次都输,似乎就从来没打赢过。每次这位老奶奶,都会不辞辛苦的,一拐一拐到学校,用她的龙头拐杖为孙子伸张正义。
我记得最深的一次是关于邓坡的。一听说狗娃奶奶来了,邓坡就赶紧往男厕所溜。边溜边得意的笑着:你进来啊,你进来啊
“这可是男厕所……嘿嘿”
“哎……哎.哎”
”你还真进来啊?哎呀……这是男厕所”
“哎呀,你别打我呀,是狗娃先打我的“邓坡这会抱着头,眼泪水止不住了。
“让你欺负我们明明,让你欺负……”护起宝贝孙子来,老奶奶拿出了佘太君战金兵的看家武艺。邓坡只有哭诉的份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往厕所躲避施暴者。
我曾有好多次和邓坡一样,被这位老奶奶打哭过,也曾经一度被追着满大街跑。我有次跑到了村外北边的田地里,到爷爷奶奶的坟头上,边哭边要把自己的奶奶也挖出来。让我奶奶也去追着狗娃跑,把他也揍个痛哭流涕。这件事,多年后,母亲还引为笑谈:你那时候,要是真把你奶奶挖出来了,事情就大了,嘿嘿……
记得那次狗娃喝醉酒的春节,他的奶奶还是健在的,只是再也不能为狗娃撑腰了。这位高寿的老奶奶和豪子的奶奶一样,都是长寿人。都是最近几年相继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