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紫中校园里的扫祭活动
4月5日上午,按照总部的指示,紫中井岗山兵团驻校的同学们,进行了扫祭潘先甫、郑家益两位“烈士”的活动。
当时的情况是,在大武斗中我们这一派死了不少的人,时间和地点都不同,因此我们的“烈士”墓地相当分散,分布在全县各个角落里,不象联总派那样,基本上集中在一块地方。井系旗派的第一名“烈士”吕先厉,在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之后,他的家人就把他拉回家乡锦山去埋葬了。在下东高地上羅难的小学生符策勇,先是被战友们背上了紫贝岭,第二天也被红农会老乡带回了老家建华山安葬。在凌村桥遇难的井系旗派头头陈华训,是锦山公社人,那个公社联总派势力很大。我们在海军的帮助下找到了他的遗体,在紫贝岭上开了追悼会以后,也就把他秘密地埋葬在县城附近的一个地方,目的是不让联总派知道他的墓地,武斗结束后,他的家人也把他拉回了老家安葬。后来,武斗的规模越打越大,死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由于战斗紧张,转移频繁,我们不可能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这方面,而是采取了这样的原则:在哪里战死,就埋葬在哪里。东郊红农会潘先甫、郑家益两人战死在椰子厂,我们把他们拉回到学校,本来准备拉回他们的家乡东郊公社埋葬,但在第二天晚上我们就要转移了,时间来不及,我们就把他俩埋葬在紫贝中学校园里。联总派攻占紫贝岭后,秘密或公开地杀害了一些井系旗派红农会的人,这些人都被他们秘密地埋掉了,连家人都不知道埋在哪里。1979年在处理文革遗留问题中,这些被杀害的人都平反了,一些凶手也供出了掩埋的地点,他们的家人才找到了他们的遗骸。
我们现在之所以要花很大的精力做好这件事,目的就是为了安怃“烈士”的家属们,鼓动更多的人为我们这一派的事业而赴汤蹈火,英勇献身。
4月5日8时左右,我们准时来到墓地-------学校图书馆门前的小花园里。那里根本就没有墓地,在埋葬他俩的那天晚上,因为担心联总派来糟蹋我们的战友,头头们叫我们把坟墓推平,上面铺上草皮和烂叶树枝,保持原来的地貌。如果不是那天参加追悼会的人,谁都不知道这里曾经埋过死人。参加扫祭活动的同学主要是井岗山别动队成员,还有一些驻校的井岗山学生,大概有二三十个人。当时校园里空荡荡的,很少有人活动,联委的学生都全部驻扎在县城,正在搞什么整顿组织,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很少来学校,这给我们的活动创造了一个有利的条件。
我是第二次来到先甫和家益的墓地,想到他俩牺牲时的情景和我们井系旗派目前的处境,我的心情非常悲痛和复杂,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
墓地就在学校图书馆前面的一块空地上,两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堆上长满了青草,给墓地筑上了绿色的围墙,墓地旁边的檀树,高高耸立,枝叶参天,把墓地遮盖得严严实实,使这里显得格外幽静、冷清和肃穆,我们的战友潘先甫、郑家益就安息在这里,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我们几十个人围拢在墓地的四周,举行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扫祭仪式,墓前既没有花圈,也没有烧香点烛,谁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围拢在一起搞什么活动。我们不想给联总派留下什么把柄,说我们又再搞什么非法活动。
看着荒草凄凄的小土堆,我又想起了当天晚上掩埋两位“烈士”的情景,心里感到无比悲痛。同学们的眼眶里都噙着泪水,大家默默无言。
四周静悄悄的,连一声鸟叫也没有。
头头周同学小声地读起了悼文:
“今天,1968年清明节,我们井岗山的钢铁战士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我们的战友潘先甫和郑家益两位烈士。在火与血的十二月大决战中,他们为了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为了保卫井系旗派的伟大事业,为了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面对敌人的屠刀,毫无退缩,勇往直前,英勇献身。我们一定要继承他们的遗志,化悲痛为力量,继续奋斗,永不回头,誓把紫贝县的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接着,周同学介绍了他俩的生平:
“潘先甫,东郊公社建华山大队人,贫农,生前为县委干部。文革中参加县委红旗兵团,在紫贝岭保卫战中,任东南前线作战指挥部东郊连副指导员,在攻打椰子厂战斗中壮烈牺牲。”
“郑家益,东郊公社椰海大队人,贫农,退伍军人,生前为大队党支部书记。文革中参加东郊红农会,为负责人之一,在紫贝岭保卫战中,任东南前线作战指挥部东郊连指导员,在攻打椰子厂战斗中壮烈牺牲。”扫祭活动结束之后,参加过椰子厂战斗的同学还祥细介绍了他们牺牲的经过。
最后,有同学提出要给他俩立个碑记,我表示反对:“碑记是要立的,但现在不是时候。联总派已经掌握了紫贝县的权力,他们正在寻找一切机会来搞垮我们,我们不能为他们提供借口。再说,两位烈士的家属也不会同意。他俩的墓地是秘密的,直到现在联委也不知道在这里埋葬了我们的人,如果给他们知道了,把墓地破坏了怎么办?还是等待以后他们的家属把遗骨移回家乡时,我们再为他们立个碑记吧!”
同学们同意了我的意见。几年后,先甫、家益的家人终于把他们的遗骨移回家乡去了,但是,我们要为他们立个纪念碑的想法始终未能实现。
井系旗派除了在紫中举行扫祭活动外,还在其他地方也搞了一些小规模的扫祭活动。在当时井系旗派全面受打压的情况下,井系旗派只能秘密地搞,不能让联总派知道。在联总派看来,井系旗派的任何公开活动都是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