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芳,是我外公家的邻居,比我小一岁。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乌黑乌黑的大辫子,苗条均称的身材,她那长相,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当然,我也没有例外。
小时候,我喜欢去外公家看望我外公,当然看望外公也许只是我一个漂亮的借口,内心里是想去外公家看看我心目中的女神李翠芳。
那时候,我是村里出了名的顽皮鬼,什么捣蛋的事我都干过。所以,我没少挨我四哥的骂,四哥骂我骂到最后总是那句:“你有本事,把李翠芳娶回家!”废话!你以为我不想啊!
我在公社中学读初中的时候,竟与翠芳是同班,只可惜……唉!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
翠芳人长得俊,字写的也好,还是班上文艺活动的骨干。那年元旦晚会,她唱的那曲《军港之夜》,让我们男生把手掌都拍疼了。
那年中考,我考进了省级重点中学——南县一中。没有想到,翠芳又奇迹般的出现在我们班里。神奇?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人相信!
高一的时候,语文老师讲解迅哥儿的《阿Q正传》,讲到阿Q喜欢吴妈的时候,我还偷偷地瞟了翠芳一眼,那苹果似的脸、高挺的胸脯、白皙的肌肤……唉!阿Q还敢爱敢恨,我呢?
那年高考,我圆了我的大学梦,翠芳却落榜了。
不久,翠芳当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成了村办小学的民办老师。但她仍然平易近人,见了老人,该咋称呼还是咋称呼,一点也不含糊。村里老老少少,谁不夸她?人们都说“谁家能娶上翠芳这样的好媳妇,那真是前世修的行。”
那时候,追求翠芳的小伙子真不少,媒婆们都差点把翠芳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我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偏偏是一个内向的人,又不善言辞,而且形象也不潇洒,所以,像我这样的男生是没有资格也是没有勇气追求翠芳的。
只有在我孤独的时候,只有在我需要女人的时候,翠芳才会悄悄走进我的世界,让我想起她迷人的笑脸,想起她那飘逸的发际……
众星捧月强者胜,终场,县五金厂的吴黑毛抱得美人归。当时的县五金厂,那可了不得。据说有人在大上海出差买回一把菜刀,回家一看,好家伙!是县五金厂的产品。
黑毛虽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却是一表人材,从小人称“小白脸”,长大后,大家叫他“人面子”,聪明好学,又是响当当的“城市户口”。
翠芳上进心强,认为只有表现积极,把书教好,将来当了公办教师才能配得上黑毛。于是,翠芳处处走在前面,只要领导号召的她都打头阵,而且还参加了大学本科函授班的学习。
成了教师队伍的一员,有了固定的收入,加上黑毛家雄厚的经济基础。翠芳逐步注意打扮了,注重个人气质形象了。“女大十八变!”参加工作后,翠芳变得风韵逼人,只要你瞟她一眼,你立马沦陷,人们私下里称翠芳“李西施”。
慢慢的在我们那个小县城,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李翠芳”这个名字。那些年,翠芳内心深处时不时涌动起幸福的春潮。
那年我回老家探亲,在县城偶遇翠芳,清爽可人,像子弹一样瞬间击中了我,让我用零点零几秒时间就读懂了什么叫“神魂颠倒”!
一九九七年,也是那个春天,企业改制,精明的黑毛承包了县五金厂。
没几年,黑毛又在长沙开了一间公司,成了董事长兼CEO。在这发展过程中,翠芳也不断感受幸福的滋味,同时也为自己当年在婚姻问题上的伟大、正确、光荣的决策而沾沾自喜。
逢年过节,翠芳总会去长沙慰劳黑毛。但是,一看到黑毛被公司里漂亮的女员工包围,特别是黑毛与她们挑逗、亲昵时,翠芳就会嫉妒、痛苦或者反感,甚至会大骂丈夫和那些“狐狸精”。
黑毛的工作越来越忙了,回家也越来越少了。
因为对丈夫的猜疑,让翠芳没有了安全感。人也越来越不快活,越来越不开心,整天绷着个脸,人也变得越来越心烦意乱了。偶尔的心开目明,也只是瞬间的一闪,甚至是做做样子,但她内心的痛苦却在不断的泛滥与膨胀……
今年六月,我回县城参加表哥儿子的婚礼。在酒店大堂,我见到了翠芳。我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位老妇人,就是那个曾经让我倾慕的、心目中的女神,真的是岁月无情催人老啊!
酒桌上,我那双色迷迷的小眼睛在翠芳的身上游荡——头发花白,眉梢眼角有了资深女人的风情,我百感交集。
三杯小酒下肚,我与翠芳无话不谈,男人、女人、梦想、人生……
年轻的时候,集村花、班花、西施三位于一体的她,是我暗恋的对象,只不过那时候的我条件太寻常,蜂围蝶拥的她压根儿瞧不上我,于是,这份没有得到过满足的感情,在多年后的今天,依旧为我所牵挂,直到今天……
唉!少年九满之烦恼,时过经年,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