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突如其来又想到你了,看《跨界歌王》听韩东君唱《父亲》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到你,可当他的爸爸拿着蛋糕走上舞台,父子两抱在一起痛哭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你。
我们十八年没见了,从2000年你和我妈离婚到现在,整整十八年了,你欠我十八个生日蛋糕,估计你也没打算还我了。我再也没有经常想起你,再也没有问过我妈关于你的事情,尽管家里人说我走路像你,说话也像你。
我现在只有在听到父亲这首歌的时候,才偶尔会想起你。我终于快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我脑子里转一下,依然记得十八年前的你。也许这张脸是我自己脑子里拼出来的,在我想你的时候,会跳出来安慰我一下而已。
五岁之前的记忆里才有你,那么小的年纪,关于你的那些事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四岁那年,我跟着二堂哥一起跑到小孤山去玩,他才八岁,我四岁,两个小萝卜头沿着江边的马路一直走,走到那边天都黑了,蹲在台阶上哭的正厉害的时候,看见你骑着摩托车来了,鼻涕泡都笑出来了。回家的路上,你跟我说,你回去看你妈妈怎么揍你。那你记得要帮我啊,我笑着跟你说。果然,到家了,妈妈在二伯家打麻将,让我自己跪着,跪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能回去。我一边哭一边跪着,没一会,你就当着妈妈的面把我扛在肩上走了。
在我记忆里,你就打过我一次。是你们快离婚的那个大年夜里,你在外婆家跟几个叔叔在打麻将,我端着一碗饭凑到你旁边去的时候,碗摔了,饭撒了一地,你抬起手打了我一巴掌。那次我哭的很凶,我妈把我抱在怀里哄都没有,我一直吵着要你抱,我妈还说,我傻,你打我,我还喜欢你。后来被我吵的没办法,你找了个人来替你,从我妈手里接过我。果然,到了你手里我就没哭了,过一会就睡着了。
那是你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打我,从那以后,也没人打过我巴掌了。有一次,我妈气的想打我巴掌的时候,我狠狠的推开了她。
后来,我上小学了,你给我买了一件粉红色的棉袄,我很喜欢,上了初一还穿着它,直到两边袖口磨破了,肩膀那也炸开了线,才没再穿过。我一直记得袖子上是粉色夹着白色的条纹,以前还想着去镇上的店铺里买,只不过没买到。大概那件棉袄全世界只这一件吧!
有关于你的事情我一直记着,那有关于我的事情,你记着多少。
从我记事起,他们就跟我说,你爸吃喝嫖赌样样都占了,不是个好人,把家里收棉花的钱都拿去赌了,赌输了就打你妈,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也不准去找他。
我很乖的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你,我的作文里也从来没有你。其实我把你藏起来了,每当我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只是事到如今我连你名字都忘了怎么写,不,是他们压根没教过我。到如今我也快把你的样子忘记了,若是再见你,你一定变了个样子。就算此刻我们擦肩而过,我也未必会记得那是你。
外婆说,只有等她死了,才能去见你。你跟外婆有很深的过节,他们跟我说起那件事的时候,我也想掐死你。可是,我终究还是恨不起你,难道就因为你打了我一个巴掌嘛?难道就因为你打我妈吗?难道就因为我的胳膊因为奶奶不小心,有了一条跟随我23年的疤痕吗?难道就因为你这十八年里没给过一分抚养费嘛?其实就算这些加在一起,我也不恨你,不怨你,我只是不爱你。
我不爱你,虽然偶尔会想起你。
这并不矛盾,我只是像想起其他人一样,偶尔想起你,你比那些人多了一个属性和符号而已。其实你没给我什么坏的影响,我不抽烟,也不喝酒,更不赌博,连麻将都很讨厌。我只是性格里有些孤单和敏感,我可能还对婚姻产生了恐惧,但那也许不全都是因为你。还是很感谢你,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可以走一走,看一看。
我不是你的小棉袄,小情人,你也不是我的大山。终究你有了别的小棉袄,而我成为了自己的大山。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也不知道此生能不能见,只是在这个夜晚甚是想念。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