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你好!每次和你见面都是匆匆忙忙的,来不及坐下来和你长谈。当我知道“舅”也是姓字时,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这不仅仅因为你是我长辈,还因为我们是多年的同学,更因为你在舅辈中是我最尊敬的人!每当想起你,你那安静、和蔼的目光,高高的鼻梁,说话轻言慢语的嘴巴,都让我对你非常崇敬和信赖,觉得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舅舅了。
今天有点小空闲,想和你分享我研究“舅”姓的源头。查《中国姓氏大辞典》:“舅,系出姬姓。春秋时晋大夫狐偃,字子犯,为文公重耳之舅,因以为氏,见《古今姓氏书辨证》。狐偃也称舅犯。”开始,我对这段引证坚信不疑,姓氏出处毕竟出自典籍,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晋文公的舅舅抛弃原姓“狐偃”,大摇大摆姓“舅”啦!后来就疑惑:既然有“舅”姓,是不是还该有对应的“甥”姓?一查果然有!还是这个《中国姓氏大辞典》:“甥,春秋时晋惠公大夫吕甥(即瑕吕饴生,亦作阴饴生,字子金)之后,以名为氏,见《风俗通》。山西太原、浙江安吉等地均有此姓。”既然是晋文公舅舅改姓“舅”,不该是外甥晋文公改姓“甥”吗?怎么又是晋大夫吕甥的后人改姓“甥”了?
古人也真会搞笑,不但有舅甥姓,还有爸妈姓、叔伯子侄姓、哥兄弟姐妹姓、姑娘姨姥姓等等等等。谁的爸爸在什么时候改姓“爸”了?谁的妈妈在什么时候改姓“妈”的?谁的哥哥在什么时候改姓“哥”了?谁的……改姓……?哎,晕了!
后来,我返回去抓住“狐偃也称舅犯”这句话不放,因为它是“舅”姓源头的关键证据。小舅你想,作为晋文公的舅舅,狐偃子犯(狐偃犯)不一定是唯一的,就如你是我的舅舅,但我还有其他舅舅。“舅犯”,指的是狐偃犯这个舅舅。今天的语言习惯是“犯舅”,名字放在称谓前面,如“虎哥”、“霞姐”等。古人是把称谓放在名字前面,“舅犯”是指“(晋文公的)舅(狐偃)犯”,而不能说狐偃犯改姓叫舅犯。经过这样分析,我认为以称谓“舅”作为姓氏出处是虚假的、错误的说法,那些典籍的编纂者是在用自己都说不清楚的观点来骗人骗己!
如果不是用社会关系中的称谓解释姓氏,那又该如何解释呢?我认为,最要紧的是讨论先有姓氏,还是先有家族中这些称谓的问题。一般来说,人类明确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和称谓,已经是高度文明的社会了。但在这之前,谁是谁的谁?谁谁之间怎么称呼,谁知道?
我一直认为,人类文明就两大步,第一步是用火做熟食,经过几十万年的熟食生活,使脑量增加,提高思维能力;第二步是画记号强调异部族通婚,因为远古时人类族群数量非常少,长期的族内杂婚,生育的后代成活率和智商都很低,偶尔的异族婚配生育的后代明显优秀,这个认识为人类迈进文明的门槛创造了条件。当然,人类文明初级阶段的部族记号非常简单,符号笔画很少,甚至只有一个笔画。你看“臼”字,它已经有丿、一、丨等多个部族记号信息,说明臼部族已经不是初级原始部族了。同样,男部族是田部族与力部族婚育后代的记号。诚然,臼部族与男部族婚育的后代,分族后有舅姓;“甥”是生部族与男部族婚育的后代,分族后有甥姓。舅与甥,当初并没有社会关系之间对应的称谓。
臼、生、男既然都是部族名,那么他们都该有相应的官名。比如:
臼部族,其水正为“水(上)臼(下)”,木正为桕,首领为“扌臼”,食官为“臼(上)米(下)”,鸟官为“臼(左)鳥(右)”等。(因编辑器问题,有的字不显示,只好示范。)
臼部族与萑部族婚育的后代为“舊”,与廾部族婚育的后代为“舁”,与齒部族婚育的后代为“齨”,与爪部族婚育的后代为“舀”,与其他部族婚育的后代还有舃、臽、毁、鼠等。另外,“臼”因为像舂米的器具,所以原始部族中分管制作这种器具的人又称“臼工”,因此,“舅”也可看作男部族臼工,分族后有舅姓。
生部族,其水正为泩,木正为栍,火正为性,土正为珄,金正为鉎,女官为姓、徃,宰官为胜,日官为星、甠,草正为苼,竹工为笙,贝人为貹,猎人为狌,牛官为牲等。
男部族,其女官为娚、侽,女官二代为嫐,草正为莮,男部族二代女官为嬲等。因男被借用为性别符号,故部族官名符号丢失太多。官名符号的丢失,也是姓字的丢失,文字的丢失。官名、姓字、文字相当于现在的身份证号码,一个人过世了,那个身份证号码也没用了。假如官名、姓字没有被延续使用,并且没有被借用为语言文字,那么它终究被丢失、遗弃。
跟小舅说这些,无非要阐述文字(尤其是应用文字)都是由姓字借用而来,历史上谁借用舅姓称呼母亲的兄弟并被公认下来,也算是一大功劳。由此可见,爸、妈、叔、伯、子、侄、爺、孙、哥、兄、弟、姐、妹、姑、娘、姨、姥等等,都是借用姓字来表示称谓,古人根本没有为这些社会关系的称谓而造字。也就是说,绝不能用这些称谓反过来去解释姓氏的出处。
小舅,因时间关系,今天就和你聊到这里,希望多多联系。上次听你说表妹的事情,她现在怎样了?恭候她有好消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一声。再见!
2017年8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