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以后,也就是一九七六年的一月十五日,当报纸上,广播里不断报道数十万人十里长街送总理的消息时,史良山和赖团长以及苏羽林伯伯他们自发地在团部的会议室搞了一个默哀周总理逝世的仪式。默哀后,他们十多个人都坐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一些事,还有的还大胆地猜测说是不是邓小平同志接周总理的位置,史良山说可能不是,而赖团长则说除了邓小平同志接替总理的位置,其他人都不行。苏羽林伯伯说这些事还是不要去想,想了也没有什么用。那个叫李援朝的政治宣传员后来在一次吃饭的时候说,邓小平的“三项指示为纲”前段时间在报纸上被批判,我看他要当总理是不可能的事!我自己也发现自从周总理的追悼会上邓小平同志致了悼词后,报纸上就很少看到小平同志的报道了。
春节过后,团部来了十多个灌县水力电力学校的实习生,报道后的有一天,政治宣传员李援朝给朱政委说要求安排两个实习生给他,帮助他把团部的学习专栏换上新的大批判文章。朱政委安排了一个姓刘的小伙子,一个姓王的女学生,可是那个姓刘的小伙子却给李援朝说他不愿去抄写什么大批判文章。李援朝把这件事反映给朱政委说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在团部的新表现,要求开会让那个人公开作自我批评和检讨。后经赖团长和史良山出面调解说明后才过去了。有一天,我问那个姓刘的小伙子,为什么他们学校的名称叫水力电力学校,而不是水利电力学校,他解释说这里的水力是指对水的力量的研究和运用与开发,而不是单纯的水的利用问题。说完后加说一句:“小刘,我看你好学肯问,都成刘师傅了!”。他把那个“傅”念成“传”(zhuan),我听了之后吓了一大跳。我想他是不是知道了我的家庭背景,为什么他说我快成为刘师傅了呢?因为我的父亲叫刘斯藏,难道他知道我的父亲叫刘斯藏?这么说我家庭成分不好他也知道了?!我在心里不停地反问自己,就这样搞得我一连两天心里都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老是觉得心里郁郁闷闷得慌。后来回想起这件事,觉得在那个年代由于家庭出生不好,怕别人看不起,真是让人变得有一些神经质了。
一个月后的四月五号那天清明节,早上吃了早饭后,我一个人走了十多里路到清水场镇去给我父亲上坟。晚上回到团部后,我和赖团长刚刚睡在床上,广播里突然听到播音员播报到关于天安门前发生一小撮“反革命”分子的骚乱活动。报道说一小撮“反革命”分子以悼念周总理为由,在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聚众闹事等等。赖团长听了之后批着他的衣服从在床上坐了起来,一边啪嗒啪嗒抽着他的叶子烟一边说:“唉,这是什么年月喔,天安门前都不清静了。国家要出大事了!”。接着赖团长又说:“整过去整过来,一会儿批林批孔,一会儿又给贺龙平反,一会儿批"水浒",一会儿批"投降派",一会儿又"三项指示为纲",整球不懂到底要整成啥样?!这不,又出事了!”。那天夜里,赖团长和我一起反反复复地听广播里播音员说的话,直到深夜三四点钟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