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看灯(原创)
蓝夜耳
儿子又哭闹着不肯吃饭,说是要去看火蛇。儿子说的火蛇就是白沙河岸晚上八点开放的十里画壁。
饭后,借蒙胧的月色我和儿子来到河提,踏于青灰的石阶,拾级而下。夏夜的风很轻,母子的身影在靡丽的樟树遮影下泛起薄薄的光斑充塞着满目空旷的暗夜。
霎时,随一道赤光,散发的奇光异采正从铁沙大桥沿河趋一直向下延伸到那头,那是来自地壳深处的一股热光,实为壮观,足足十里,此时所有江边安静而沉默的心和眼下这幅画壁开始至诚对话和亲切握手。
火蛇来了,火蛇来了…..儿子欢呼。
我是花果山的美猴王…..儿子像模像样抬起右脚,右手旋转三百六十度直前额,侧身,眼神逼真,活象吴承恩笔下的孙猴子。
河水轻声呢喃,是梦里呓语,摇曳的月光笑面而迎,份外的温柔。山,不是山,是横卧江边的美女蛇,睡了,却微落红颜。水,不是水,是古人遗忘的泪珠,溢满深深浅浅的石壁滋养随土而生的芦笙。 “火蛇又变成了梅花,妈妈快看啊。”儿子大叫。
夏天里哪来的梅花呢,但的确是朵朵精致的梅花啊,花的五花瓣是那样古典和惊艳;由冬到夏还这般香气迷人,我想儿子的童话世界应该从这朵梅花开始的吧。
月儿挂高了,江边的行人越来越多,大概多数是充着这画壁来的吧。儿子趁热捡了根干柳枝当金光棒耍来耍去。那颗童心多平静啊,平静如眼下这湾河水,不紧不慢地呼吸,蚕瞑似的均匀。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我思绪早已随时光飞逝,仿佛也停留在那个光着脚丫四处奔跑的年代了,让人禁不住的去怜惜,而每次醒来却都是患得患失,那种不能永恒的遗憾久久不肯散去的伤感。。
画面不断变换,我们活在画壁中,活在这永无止息的想象中里。接下来我开始给儿子讲故事。
公元2-3世纪,高辛王当朝的时候,有一年,皇后娘娘忽然得了耳痛病,整整痛了三年,百般医治,没有效验。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无意从她老人家的耳朵里挑出一条金虫,形状像蚕子,大约有三寸左右长。虫一挑出来,皇后的耳痛病居然刹时间就好了。
儿子感叹道:这皇后的耳朵眼还真够大的,容得下这么长的虫子。是啊,我也这么想,这么会容下这么长的虫子啊。
于是皇后觉得奇怪,便用瓠篱盛着这条虫,又用盘子盖着。哪知道盘子里的虫忽然变成一只龙狗,遍体锦纹,五色斑斓,毫光闪闪。掉下个虫子就变成了狗,因为是从盘子和瓠篱里变出来的,所以取名叫做“盘瓠”。
儿子又问:为什么都说盘瓠是英雄呢?
然后我又给儿子讲起了盘瓠巧夺房王人头的故事。
因为房王兵强马壮,为防止房王作乱,高辛王忧虑国家危亡,便向群臣说道:“若是有人能斩房王的头来献,愿把公主嫁给他。”,宫廷里臣子们个个都贪生怕死,只有盘瓠英勇无畏。
盘瓠离开宫廷,一直走到房王军中,见了房王,摇头摆尾。房王一见这条狗,非常高兴,向他左右臣僚说道:“高辛氏怕快要灭亡了吧!连他的狗都跑来投奔我了。”
于是,便高烧火炬,击鼓撞钟,举行宴会,为这个好征兆作乐庆贺。那晚雷鸣闪电,欢乐的房王喝得烂醉如泥,睡在中军帐中。盘瓠便趁这一好时机,一道光,一丝亮,手握的武器,冰雪精良,猛去咬下房王的头,叼着房王人头飞奔地往回跑。高辛王看见爱犬衔了敌人的头跑回宫来,不禁大喜过望。
听完这个故事,儿子丢掉了手中的金棍帮说:妈妈,我不要当美猴王了,我也要变成一条狗!
儿子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当然是盘瓠变成人和公主成亲啊。
据说把盘瓠放在金钟里面,七天七夜,就可以变成人。到了第六天,期待结婚多情的公主怕狗狗饿死,悄悄打开金钟一看,盘瓠全身都变成了人,只留一个狗头没有来得及变,从此再也不能变了。
于是盘瓠从金钟里跳出来,披上大衣,公主则戴了狗头帽就嫁狗随狗了。
听完这个故事,儿子咯咯,咯咯地笑,已是合不拢嘴了。
看,三闾大夫也来了,一个江边垂钓心事的老者,不为别的,就为“上下求索”,“哀民生多艰”。 于是,我又给儿子讲起了伟大诗人屈原的故事。告诉儿子是屈原的哀愁,长成了百草,散漫沅江每个角落。会飞的鱼,夏鸣的虫,都是屈原曾经流放的所在。这些秀水青山,果园飘香,金稻浪涌的田野,散播繁星的现代机器和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幸福生活都是英雄们用生命换来的。
九点过后,工作人员关掉了画壁,所有的灯灭了。
火蛇跑了、美猴王没了,梅花朵不见了,什么三闾大夫,盘瓠辛女都统统消失了,儿子哭着、闹着,要它们个个出来现身,可它们终是没有再现。
看到儿子伤心的样子,我只有尽力哄他安慰他说:火蛇睡觉去了,它也需要吃饭和休息啊,美猴王抓妖怪去了,至于盘瓠将军他肯定是杀敌去了啊……儿子这才安静了下来。
此时,明月高悬。我的呼吸沾满画壁下蒙胧的诗意,像梦一样柔软。虽然梦让现实显得太过于极端,但我分明感到来自心底那份幸福。打开心灵的钥匙,推开心窗的力量,就是你那永不褪色的微笑。一个人只有心存美的意象,才能看到窗外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