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公里的来回,我不用骑摩托了吧,动静太大,还要请假。思忖之后,推了谁的踏车,走下坡路,到了办事处的院子,并不多的寒暄,便拿出了档案,远远简易过我的设想,原来设想的办事的担忧与麻烦,只是月下之影鬼,自己恐吓了自己。
本来回去的路是因此可以放松的,打扰了正常工作学习的规律并不大,事务匆匆的完结了。但是,我仍然没有松快的感觉,行在大把大把的已经燥热而贱了的秋光之下,行在小贩小摊点排满街沿的路央,却感到无奈的寂寞,好像自己背负着一个沉重的世界,在陌生的人群之中,像一匹异类的动物,用力的向前踏行。
这样的世界又有谁知道?苏菲的世界又有谁知道?这是我的孤独的由来吧。
那办事处刚刚寒暄过的人,那楼上走下又蹲在办事处门口的小青年们,还有交向行驶的路人,把猪肉摊在油黑案板上出卖的屠夫,热烈了秋阳下被夺去了光泽的一筐筐一车车蔬菜旁的菜农,都与我如此陌生。他们有着什么样的世界?
办事处寒暄的那对男女,面对不能上网的银屏,把思维寄放在电脑内存的纸牌之间,像寄寓与吊篮中的婴孩,在来回的摇荡中,沉醉着上班期间的灵魂,那是他们的枯燥生活的掩蔽,是他们掘开的黑暗地牢中的一扇窗口的呼吸,这是他们世界的点滴光亮,是他们世界里的一个日子或者一类日子,其他我还能看到他们的什么?
没有窗口可以打开,我们相逢的只有只言片语,更无法直视他们似乎纯真的眼睛,如此的距离,我是无法见到他们内在的房门,更无法进入他们的世界。他们忙碌着自己匆忙的事情。
路人不一样吗?不是先下的傍晚,在家门口观看行人的站客,围观着探究或者撺掇甚至直接是是非非的冲突,而也是匆忙着,在逆行顺驰车辆间审时度势的穿行,不小心车把蹭住谁的衣服,也仍然为前面几乎相同目的的强大引诱所牵,并不多留存意志于萧萧的摩擦。
那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是面目憔悴的中年人,他是衰老及暮年的人,两者何以区别?菜贩和屠夫,和其他摊主垂钓的渔人一样,都支起了遮阳的不辫本色的大伞,木着脸,看不到他们眼神地坐在阴光之中。
没有谈笑,没有吵闹,只有浴火的秋阳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大包大揽,不知道文明的意识的普及,还是从来未景气获得漫漫慵懒。他们有着什么样的世界呢,他母亲的世界又有着什么样的色彩、冲突和声息?他们的家庭、家中的老少?他们的真诚、虚饰、纯洁和亵渎、羞耻与荣光?
我穿行在他们世界的边缘,不用眼光的打量测量,没有像帝王一般,看到千帆竞走,没有得出皆为利往皆为名来的真感真知真谤的能力,我只感到行走于其间的陌生,感到自己世界的狭窄,像一把长久的纵行的毛竹,忧恐刺了前辈,戳了后人,惶惶然速逃到自己的规律中去,在自我的不同中,握着自己的权杖,才渐灭那越走越焰的自卑。
自卑陌生之中,在我的相异之中,也是有丝毫怜悯的,只是这怜悯与自大比邻,而被我忽略不计了。我还是惶惶然,拿了要用的材料,穿过一条无声的浊流,回到我可以支配的工作的余暇之中,耀武扬威,自由自在,并以此与他们的世界更好的发生关系,而共存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