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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英雄时代

  后英雄时代

  之天下英雄,使君与操,余子谁看共酒杯。

  

  何处相逢,登宝钗楼,访铜雀台。

  唤厨人斫就,东溟鲸鲙,圉人呈罢,西极龙媒。

  天下英雄,使君与操,余子谁看共酒杯。

  车千乘,载燕赵代北,剑客奇才。

 

  饮酣画鼓如雷,谁信被晨鸡轻唤回。

  叹年光过去,功名未立;书生老去,机会放来。

  使李将军,遇高皇帝,万户侯何为道哉。

  披衣起,但凄凉感旧,慷慨生哀。

  

  ——刘克庄《沁园春。梦孚若》

  

  这是一个没有英雄时代

  

  好像那时——魏晋,那遥远的绝响。

  

  那是个乱世,远去了煮酒论英雄的孟德之后,远去了匡扶汉室只手补天的玄德之后,一个时代于此沉沦,没人再敢轻易染指英雄二字。不论他们给后人留下了什么:风度,风流,风神,风骨等等,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朝廷是黑暗的,司马氏与曹氏轮流当政,带来无尽的杀戮和血雨腥风,不是战场,而是官场。哪怕文人的才华再高,在权术上的造诣也远不及统治者。还是归隐山林吧,幸好华夏还有这么一方无私的乐土。沉沦无所谓,总比整天提心吊胆强,既然选择了活着,何不痛痛快快的活着。一成潇洒,三分无奈,在如此纠结,如此痛苦的心境中,他们竟走得如此洒脱,如此坚决,甚至不回头看一眼几世欲求的功名。那一刻,金銮大殿显得如此遥远,又如此黯淡,仿佛是一个数百年无人居住的洞穴,到处弥漫着死一般的沉寂。真的,魏晋和他的无数子民,太让人捉摸不透

  

  在那个乱世,最欣赏阮籍和嵇康。两个都是不为世俗所累的文人。阮籍嗜酒,怕是从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再找不出第二个。酒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超出了亦诗亦友的境界。经常是一个人驾着木车出游,车上满载着一刚美酒,也不管路在何方,只钟情于饮酒。唯有酒中,才有知己。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终于,路走到了尽头,看似走的随意,却更容易走进死胡同。酒喝多了,人也便疯狂,很难说他是醒着还是睡了。停了马车,放下手中的酒杯,他失声痛哭,还哑着嗓子问苍天:“难道真的没有路了吗?”。苍天无语,他或许只是问给自己听,哭给自己听。不需要有人知道,更不需要有人听懂,这只是一种傲世的发泄,发泄心中的苦楚。是怀才不遇?或许不会,司马昭几次想招他做官,甚至联姻,均被他推辞了。何况那是一个没有科举的年代,一切烦恼看似毫无根由。亦或许,他也读不懂那乱世。

  

  碰巧有一天,木车停在了广武山。当年,刘项二人为争夺天下,曾于此处打的天昏地暗。而今,远去了刀光剑影,很难想像当年战事的惨烈。可那轰轰烈烈的楚汉大军,毕竟是到过这里。秦末,各路豪杰纷纷起兵,隆准还在市上酒醉未醒,重瞳还在学书学剑,又有谁会想到,破关的,竟是两个少年。世上变数太多,有时你甚至无法解释,也不必解释。天命归谁,终究会有定论。可以是一代枭雄,亦可以是堕落的小人,可以是一介书生,亦可以是放荡不羁的浪子。这次,阮籍没有哭,也没有问天索地,仅仅留下了一声长叹:“时无英雄,是竖子成名。”或许,竖子不指别人,正指当时得势的权臣。他们,配不上。时代,是小人得志,英雄末路,是漫无边际的黑夜,是遥远的天际,遥远的黎明。见得多了,也便开始习惯。为这么一个腐朽的乱世而落泪,显然是不明智的。但总要留一些痕迹吧,就算是祭奠那逝去的英雄。于是,声音停留在了唇齿之间,一种舒缓的音律于瞬间流淌而出,古人称之为“啸”。啸了很久,很释然。

  

  仅仅是那一声长叹,于笔者心中,竟似乎贯穿了千年,贯穿了整个生命。时无英雄,他没有醉,还清醒得很。时无英雄,而我阮籍也不会去做英雄,不会去拯救这个时代。这不是消极避世,而是经历了狂风骤雨之后的大寂寞与大悲哀。世人皆醉我独醒,看看你们,能把历史书写得怎么样。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是的,一个人对于一个时代来说,是多么渺小。悲在时代无情,竟无英雄,喜在自己有幸,没去做那英雄。阮籍,一世轻狂,不臣服于天子,尚且臣服于时代时代,告诉了你,你,还太年轻。

  

  前不久,看到一条新闻,北大实行实名推荐制,某君成为了第一个受益者。而后,便堂而皇之的目空一切,把自己的年少展现得淋漓尽致:“既然历史选择了我,我就要去改变这个时代。”或许,他真的才高八斗,亦或许,这只是喜到极点的佯狂。因为年轻,付出的代价太多太多。狂放和潇洒,正被我们演绎成幼稚和无知。这个时代,莫说今人,便是后世也需费一番心思将它改变。不然,它就不足以被冠以时代名号。人类有文字的历史不过数千年,你可知人类在无文字的历史中摸索了多长时间?祝贺他,也祝福他,希望他可以真正能兑现自己的承诺,毕竟,高处不胜寒。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也许从来不属于年少,却从来都被少年渴望。然而,真正的淡泊,我们谁也做不到,只能用嘴说说罢了。谁都可以说,谁都没资格说。若是真的要躲个清静,又何必活在这红尘之中。英雄,使人从心底发出的一声呐喊。平心而论,每个人都想成为英雄。每个人心中都有所崇拜,而所谓偶像,不过因为在某些地方,他们有我们的影子。可偏偏,英雄的光环没有落到你头上,上帝不会眷顾每个人。真的,有一天,你我都会盼着与世无争,从心底渴望归隐。那时,我们都已老去。

  

  说道嵇康,绝对称得上是砸碎了偶像的偶像。论相貌才华,不说绝无仅有,也算的上是凤毛麟角了。同样是嗜酒如命,嵇康却收敛了许多。虽是亦真亦狂,但很有分寸。相比之下,年老的阮籍竟然幼稚了很多。年轻,又很有学识,自然也受不少人崇拜。而他,却时刻小心谨慎的把握生命航向,不轻易与人为友。隐居在长安的郊区,以打铁度日。不为谋生,只为消遣。不是虚度,却是一种别样人生。一生写过很多名篇,《管蔡论》、《明胆论》、《释私论》等等。又受神人指点,得到“广陵散”琴谱的真传。结局,是天妒英才的完美诠释。就像很多版本一样,因得罪了当权者,而遭到小人陷害。刑场上,他弹罢那曲神秘的“广陵散”后,从容赴死。

  

  嵇康走了,留下一更加沉寂的后英雄时代

  

  一个时代不能太孤单,总会有几个人站出来,在强权的阴霾之下,给时代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当今的文坛,韩寒,算是这方面最耀眼的一个了。人出名了,讨伐之声也便接踵而至。有时候,我们的确有些过分。在考场上写初恋骂应试教育,随手就能折腾出几本书来。你敢,反正我不敢。别忘了,以曾经,也追捧过他。毕竟,才华,不是人人都有。像“如果不能流芳百世,就甘愿遗臭万年”的话,最好不要再提。人长大了,也该成熟了。生活,至高无上的境界,应该是平平淡淡。平淡而不平庸。我们,经不起轰轰烈烈。

  

  金老在他的小说中塑造了无数英雄。他称英雄为“侠”。郭靖是侠,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是让仍见了,便肃然起敬的侠。杨过是侠,是把最好的年华献给爱情,而且永世不悔,是惩恶扬善,却让人不敢深交的侠。或许,依然年少,最崇拜的依然是他,令狐冲。在他眼里,无所谓正派,邪教,还是旁门左道。人心,自是一杆秤。为情,为义,为爱,只要值得,就无需多想。酒如故,剑无招。礼法,门规,永远是用来束缚无能之辈的,于侠,并不适用。权利,武林至尊的位子,永远只留给小人和伪君子。江湖,但求敢爱敢恨,能哭能歌。世界,三山五岳,皆为挚友。人生的完美结局,只是归隐山林,从此笑傲江湖。

  

  或许是刻意的安排,《笑傲江湖》中,也有“广陵散”的影子。

  

  我似乎听见了,那神秘的琴声。

  

  少年,或许,已不再年少。我们,于这个时代而言,已算得上是很早体验生活的了。曾经,也曾不可一世,满脑子的痴心妄想,真正面对抉择的时候,又畏首畏尾,犹豫不决。依稀记得,刚进高中时,是多么的狂妄。哪怕成绩并不很出众,但年少,永远会给我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文理分科,我第一次觉得困惑,虽不会影响太深远,毕竟,青春,没有几个三年。既然理科有发展,也潇洒的选择了理科。从此,放弃了对历史,对文学的痴迷,开始了对那些我并不熟悉的理论得征服。我知道,我不合适,但我同样,不想被人当成弱者。既然上了贼船,就要做一个成功的海盗。造化弄人,终于还是失败了。只因那时,我不能清醒的认识,我,没有资格去做英雄

  

  可现在,就真的清醒吗?真的,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或许吧,就像是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城里的人羡慕城外的生活,城外的人羡慕城里的生活。俨然,这一将成为了一种思潮。任何人都不满足于现状,欲望,让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那未知的领域。其实,成绩不在于文理,而在于人本身。毕竟,付出的,都是三年的青春。欲望,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也将会绵远悠长。

  

  余华,给了我们一关于活着的思考。也给出了答案:活着,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不是为了活着以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可活着本身又指什么呢?人若没了追求,活着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但追求变成了无休止的欲望,活着也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来到这个世界十八年了,我们,仍然太天真。

  

  夜已深了,终于可以收笔了。

  

  耳畔,留下一声长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还有,铺天盖地的,那神秘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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