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想写下我的村庄,但因为某些事物的丢弃,迟迟不敢下笔,怕写下对故乡的亵渎。只是因为现在很难再找到宁静的慰藉处,就早早的把我脑海的故乡抛了出来,我想,是应该写下它了。
夜晚,我又在苦读,只有时间陪伴,但时间的声音对我来说,也是那么的刺耳,抬头一看已经凌晨一点了,桌上的那杯热水,看一眼冷的让我发抖,随即翻了翻书本,几个“思乡”的字眼变得是如此的震撼,它在慢慢的剥蚀着我,我也心甘情愿的默默的被剥蚀,以至于出了神,被当年的一声悠婉凄长的乳名,带进了我记忆的村庄。
呆呆的注视一隅,像是在为遗忘所忏悔,这算是祈祷,还是怀念,我也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儿的频闪当年的图片,回过神瞥一眼水杯,我又被带入了那口古井,像听到当年月下劳作的苦思轻叹,这算什么?算是浪子的忏悔吧!
我起身离开书桌,走向阳台望着漆黑的远方,这月光就告诉我你的村庄,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只是你记忆的尺度。我知道夜晚能做的就是这些了,除了让你怀念,自古以来夜晚让多少诗人多少离家的游子,在夜晚写下千古绝唱,在月下看着遥远的故乡,只得无奈的发出一声又一声令人讨厌的哀叹。
夜晚,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吃着糖葫芦,去追一个疯狗,醒来一直在琢磨梦的含义,这是什么?这到底是“童年,"
白天因为实在禁不住记忆的蛊惑,只好起身骑着当年上学的自行车,重返已被遗失的故乡。
一进村庄满目荒芜,之前的片片麦田(农村俗称“坡”)到现在只是一望无际的天边,望也望不到边,留给你的只是深深厚土的纪念。现在再也看不到当年的那种“绿”那种绿的“发红”绿的“发紫”绿的胜过任何的颜色。再也不会重现在视网膜了。
但皈返田地,我欣慰的一直望着这片土地,那种汗水令我至今难忘,瞭眼瞟过当年的古井,他是那样的古老,老的让我简直难辨他就是当年神秘的水源,他都忘记我是这个村的娃了,临井底都见不到一滴相见激动的“眼泪,”他算是枯涸了,感情也淡化了许多,只是我又多了一份惭愧而已,我下车踉跄的跪倒在它身旁,探首望去似有一股清爽久违的泉水扑面而来,可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井中的圆月也消失了,但为什么我感受到一种温馨与亲切,是这古井馈赠给忏悔的浪子的吧,古井太高调的映衬出它惆怅的沧桑了。
我一路无奈,我一路忏悔,我一路踉跄的来到我久违的村庄面前,它已经面目全非,只是我还愿意在这里向读者陈述一下我遥远的村庄……
只有农村才具有的土家风味,在这里表现的是淋漓尽致,农村最有味道的就是这些土瓦培屋,而最有风趣的就是这“胡同”了。
我家就坐落在这胡同里,出门便是胡同,窄窄长长,悠悠遂遂,从南头到北头;从东头到西头,弯弯绕绕,走胡同的多了大路也就把他冷落了,现在想起胡同口跑起的尘埃,过般的幽静,还倒有点魂牵梦绕。
悠长的胡同里生活着四五口人家,一家挨着一家只留一墙之隔,不管是东边打架还是西边养鸡都能了如指掌,这胡同成了我们四五口人家的电话线,谁家要有点情况,准能“现场直播,”老屋后还是一条胡同住着四五口人家。
人的记忆真是奇特,七八年过去了,每条胡同的细枝末节都能严死密缝的对应上,嘴角也就浮起了一丝自豪,我沿着那深刻的记忆继续抚摩当初的老屋的一切,终于,我摩到了老屋院外的桐树,在我的记忆里桐树已经超出了世间的高度,只记得一片叶子便把我遮了起来,可以用“参天大树”来形容它,每逢秋季落了满院的枯黄的树叶,祖父拿着那把“瘦弱不堪”的扫把,打扫庭院,我便蹲在狗棚里,呆呆的望着满地的枯叶,跑过去拾起一片枯叶,默然的站在沉寂的庭院里,耳边只有扫把刺耳的声音,撅着小嘴望着天空,那望穿秋水的眼神,只有天空和白云知道,又无奈的低下头看着满地的枯黄的落叶,像在思索着什么,但又说不清楚究竟思索着什么,现在想起确有点宿命的味道。
一阵凉风卷来把埋藏在心底所有思乡的诗一起卷出,我越是看它,它越是“躲避,”
这种抵触让我愈发的感到亲近它,我弯下腰拾起一片瓦砾,朝着童年的方向扔去,它飞的越远,记忆就离我越近,飒飒枯叶,阵阵寒风,这里已没有了童年的一个颤音。
(2)
记忆里农村的夜晚总是那么黑,月亮总是那样皎洁,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这就是老天早已安排好的一场歌剧的落幕。月光升上树梢,在零碎的光里,看一场免费的歌舞。回想,寒风夜雨,脸贴南窗,呆呆的望着漆黑的窗外,窗外反衬出另一个我,我用手摸去,好冷,便讪讪的缩去。老屋的雨老屋的风,与现在的自然简直就是别离,没有一种味道能和过去相提并论。每当下雨我都躲在“茅屋,”那时没有什么怀念,也不懂什么寄雨思情,只是一番欣喜的望着窗外,出去还是不出去,开始了矛盾的争论,最终还是禁不住自然的引诱,偷偷的跑出去,潇洒够了快活够了,弄的满身泥泞回家挨揍,现在只能记忆凭栏处,摩登过去了!
无意中我摩到了当年的看家的狗,这可是农村每个家庭都必有的,它比不上什么德国名犬,但也算的看家的好手了,记得,老屋搬家时,父亲要把这条狗买给屠狗人,任凭用甚力气,都难以将它拖走,拖走时的眼睛里的成分非常复杂,是无奈,是祈求,还是悲愤,但又完全不是……
我站在这今天的瓦砾上,表情凝重,双眉紧皱,嘴角已是无奈的失落,冷笑的悲哀,宛如那只白犬,愈是挣扎就愈是绝望。一种欲要拉住近代农村的留恋,化作串串泪珠,融合在我深厚的故土上,正待从我脚下走出婉约凄楚的征途,拖住故乡衣角的历史。
我们都在渴望农村的发达,现代化的应用,把一切现代强加给一部古老的历史,这年月,人人都忘了古老,都忘了那捧黄土,一种群体化的农村文化正日趋黯淡,春去秋来,梅凋鹤老
现在已是萧瑟的冬季,无所事事是一种麻木的浪费,倒不如在这需要自慰心灵的季节,看看你家乡的沟壑,闻一闻院中清新的梅瓣,而我这个怀旧的孩子,只剩下了片片瓦砾的铺展。
(3)
老百姓主要截取了一种质朴的悠闲来做现实意义上的衍伸,而这衍伸背后埋藏着几代中国人内心的呼唤—桃花源。我的家乡虽无法与之睥睨,但也算的一块质朴的土地,一种悠闲的乐趣。可是现在都已沉沦,连这废墟的线条都幻化成一幅幅农家生活的色彩和线条。
文人未免孤独,愿意找个山水胜出躲避起来,在我看来,只有陶渊明识得农村的价值,但我不是文人,却在这孤独胜处躲避了十几年或许将一直躲避下去。
我最喜欢在老屋的院里,在疏星残月的夜间,欣赏嫦娥的歌舞,月老浪漫的独步,而现在只有东方的一片泛白。留着开拓的大道,让我苦觅狭窄的胡同小路,怎么也找不到一种恐惧,觅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悲哀。
重重的废墟,影射出一种对现代的仇视。让人为之一叹的废墟,内心不由自主的产生一些寒噤,这是否算的“千年一叹?”不,它应该是故乡几代人透彻生命的灵魂,让这废墟发出无穷的感叹,因为对故乡的极度热爱,我把自己的生命和皇天后土熔铸在一起,不再苦心竭力去追逐现在的彩云。
记忆与现实的两界,总有一颗槐树下有一位老人,阳光中总是出现在角落,口中喃喃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语,到现在看来不是不理解,而是那是太天真,走过去瞥一眼便跑走了,现在却要站在那很久很久,痴痴的望着角落,不再出现的身影,再也听不到的“悄悄话”(叶子都落尽了,都走了,都走了……)童年的胡同不再有,青山绿水,只剩长路一条。
(4)
老屋拆后心头有一丝轻柔的疼痛,隐隐约约总在空间中给你一种折磨,我想起孩子们夜晚都抓蟋蟀,连乱坟岗子都不怕。每逢晴天我便站在胡同口,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和天空,那个岁月总是产生无穷无尽的遐想,现在只剩下破碎的残梦,呆滞的眼神,站在令过去认为遥远的地方,推窗望去,哪里是村边?村边已是无边无际的荒原。
终成废墟后,我便逃避这现实回村的时间少之又少,几乎每次想要回去时,都有理由搪塞自己不去,因为我怕看到那一堆破砖乱瓦,但诅咒废墟,又寄情废墟,月夜苦思,梦中轻笑,多想再看一眼老屋胡同。
突然我的手停住了,在长时间的静默中国,十几年的时光悄悄回归,触摸着坚硬的瓦砾,脆弱饿生命叩问着无穷的家史。
这个村庄给每一个角落一种风格,而这种风格又带给我我们一份性格,这种质朴的性格,那份土家的气味,全部组合成了人们口中以前的故事。这宁静的乡村,老屋的斑黄淡雅,虚虚浮浮而又真实存在过,让人不禁想起神秘的古希腊神庙,虚幻,不堪,神秘这些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实体,一个不起眼的农村。
思念已成往事,故事总在改变,老人口里的故事早已少之又少,而如今剩下的又有多少老人呢?再也听不到老屋前的谈论了……
我看一眼废墟又显出一种无奈,不是亲情的聚合,而是一种反目成仇的僵笑,谁能慰抚我这种寂寞呢?只有那一条条萧条的胡同……
我仍骑着破旧不堪的自行车,多少个夜晚它在老家的院里倚墙站立,多少次它在风雨中载我前行,而如今我又骑着它还是和当年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回身眺望离别家乡,身后扬起悲愤的尘土,摇拽的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天边是夕阳无穷尽的红霞,宛如心中那颗盛开的牡丹,燃烧的如此剧烈。乡
它太累了是应该休息几年了,养育了多少儿女,是应该好好的安享晚年,我不敢在发出任何声响,我怕惊扰这沉睡的故乡。
2013年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