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除开她奶奶坚守后勤,其余人拟爬白兆山。晓鹏用滴滴招来了的士,如今出行也真方便,手指头一点,就立马开来一部小车,放到从前我幼小时候读连环画册,那是神仙的能耐。没有让车开上山,因为小贝坐车不适,在公园大门前很远的地方就都下车了。我坐在司机旁边,边掏钱边问车费多少,司机说不用付款,手机上已经付过,我暗笑自己跟在时代屁股后面一颠一颠,显示出别人可能不以为然的无知和可笑。
沿着公路上山。天气很冷,一行五人都把头脸裹得严严实实。我既是陪客,也是导游,在山坡上跟他们抢拍到一张数九寒天上白兆的照片。到公园入口处,他们都得照章买票,只有我手持湖北省老年优待证可以免票。此时,天已经下起毛毛雨,来此游玩者寥寥无几。在李白纪念馆门前,孩子们照相留念,我也和俩孙女合照了相。我跟他们拍摄的纪念馆前四人照,个个笑容满面,阳光灿烂,不像在冬天,不像在寒天,不像在阴雨天——这就是年轻的魅力。
我们走进了纪念馆。这儿是历史的天地,诗人的的天地,李白的天地。我们一家三代五口人来到这个新天地,观实物,看图片,诵诗歌,走走停停,指指点点,不拘形迹,但是,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地陶醉其中。两个小学生争相背诵《望庐山瀑布》《望天门山》《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等名篇,小贝跑前跑后,最为活跃,她有一次忽然半躺在一处李白塑像侧边,仿佛在月光下喝醉了,放浪形骸的样子,她应该不是领略到李白人生奥妙,而或许朦朦胧胧感受到诗仙飘动的影子?或许,这仅仅是我的一点诗意联想而已。总之,我把她这个形象抓进了相册。一行人中,数余晓鹏较有才识,对许多图画文字或实物能做出独到的点评。在繁体书法《梁园吟》面前,他跟大女儿余玥逐句读讲这首长篇歌行,像个熟练的解说员,又像个在行的语文老师。长诗开头一句说“我浮黄河去京阙”,结尾一句是“欲济苍生应未晚”。李白此时四十出头,已被玄宗“赐金放还”,离开了朝廷,还念念不忘“济苍生”。余晓鹏已然踏过不惑,比李白其时小两岁,据我观察,他创办和经营一家企业还真有种“济苍生”的情怀。我在这里似乎有生拉硬拽之嫌,可是,这些话难道是完全的呓语吗?知子莫如父,我这种联想原是有根有据的,这儿不需细说。继续往前走,看到毛泽东龙飞凤舞的草书《将进酒》,我学习着濮存昕的高朗语调,大声背诵: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此刻,纪念馆几乎变成了我们一家人诗歌朗诵会的舞台。我们阅览过程中,罕见其他游人。
开始,我还催促几声,担心延宕了时间,想他们快点看完这展览好去爬山。到底敌不过大诗人李白对大伙的吸引力,他们在一些诗画解说面前观瞻流连,不忍离开,磨磨蹭蹭,任由白驹过隙。见此情形,我也听之任之。我儿媳是个典型的商人,难得她也兴味盎然,从头到尾,顺序观看。她曾有一句点评,说李白不顾家,从现代女性的角度提出批评,或许有这回事?不管如何,能给一代大诗人挑点毛病,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我眼界之所及,拿他和杜甫相比,那杜少陵就时常念及家小,而青莲居士则更多的是离家出游。我们约十一点入馆,待到看完全部展览,走出纪念馆,已经是转钟一点多了。
雨下大了,不能爬山。我们跑到下面宾馆弄到一碗面吃,权当充饥,用滴滴叫到一台车,冒着雨雪,打道回府。
正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