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求你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这个孩子才6岁呀。”那位孩子的父亲跪在了医生的面前,孩子的母亲、孩子的哥哥姐姐妹妹随后也都跪在了医生的面前,他们泪流满面地恳求医生救活这个孩子。
“不是我不救孩子,我已经尽力了。只是你们送来的太晚了,这个孩子也就再能活个把小时,你们多多陪陪他吧。”那位乡镇医生带着愧疚的心情小声向这家人说着,然后走出了病房。
“爸爸,刚才医生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没有什么想的了,我只想吃糖,要那种很好吃的糖球。”小六子说出了他最后的要求。
“好,爸爸答应你,马上让哥哥去给你买。”父亲摸了摸兜,连忙拽着母亲走出了病房。原来,父亲的兜里只有四角钱,他是指望母亲手里能有借来的钱,那样就可以给孩子多买些糖。可惜,母亲并没有借来钱,要知道,那是1961年。全国都发生了自然灾害,在农村谁家还会有闲钱呢?还要知道,孩子父亲手里的四角钱也是借来的。
孩子父亲把13岁的大儿子、11岁的二儿子叫到身边,叮嘱他们赶紧去为弟弟买那种好吃的糖球,两个孩子听话的跑去了。此时,躺在病床上的小六子病情进一步恶化,说话已经非常吃力了,可是他还是惦念着那种好吃的糖球。他非常吃力的说出到外面等哥哥的要求,父亲只好让母亲帮忙把孩子放在自己的肩头,在二女儿、三儿子的相伴下走出了病房。
小六子努力的抬起头,拼命地向哥哥买糖球方向张望着、等待着,他是多么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吃上一块期盼已久的糖球啊?可惜,他没有能够等到哥哥买回糖球,就坐在父亲的肩头离去了。他留给家人最后的一句话是:“爸爸,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呢,我想吃糖。”
小六子刚刚闭上眼睛,他的两个哥哥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原来他们是因为选择糖块的品种引发了争执而耽搁了时间。那种后悔整整伴随了他两位哥哥的半辈子,至今他们每年为爷爷奶奶、父母上坟祭祀时都忘不了为六弟带上些各式各样的糖果。
最倒霉的要数这家的老妹子,事后父亲母亲都把小六子的离去怪罪在她的不懂事上。就因为小六子与老妹子争抢食物,老妹子向奶奶告状导致小六子受到惊吓才送命的。事实上,当时3岁的老妹子特别受到奶奶的宠爱,家中所有的好吃的(特别是外人孝敬奶奶的食品)只有老妹子才能享受到。那次小六子受惊吓的原因说出来你们也许会觉得可笑,就是因为小六子捡起老妹子掉在炕上的饼干渣吃,老妹子就闹个没完,以至于奶奶训斥了小六子。由于这种惊吓,小六子就高烧不退,烧出了肺炎也没有钱医治最终送命。没有办法,就是因为家里太穷了,没有钱医治啊。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当年小六子就是光着身子离开这个世界的。为什么?就是因为家里太穷了。改革后,农村生活条件改善了,这家的兄弟姐妹相继成了家,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每每谈起这件事他们内心都感到愧疚。所以,每年为老人上坟时都忘不了为小六子带些糖果、买一条新裤子带去。
其实这就是我大伯家的事。前不久,借休假之际我去了趟香兰,一是完成父亲生前的嘱托、为爷爷奶奶上坟;二是看看兄妹家的近况,按照父亲的意思就是尽能力在生活方面帮助一下。那天在坟前,二姐给我讲了上述故事。说来奇怪,那天早上我们一行五人乘坐四轮车上山时还下着细雨,可到了爷爷奶奶的坟前雨尽然停了,当我们祭祀完下山时雨再次下起。用二哥的话来说,这是小六子知道我们来看他,他特意安排的。通过交谈得知,兄弟姐妹现在的生活还是可以的,无需物资方面的帮助,只要是多多沟通加强联系就行。
此行,我对这位没某过面的叔伯弟弟多了一份思念,对“亲情”含义多了一份理解,人们不都是在这种暖暖的亲情中享受着吗?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时,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时,无论是何种形式对已故亲人的祭祀时,从中都表达着同一种含义---亲情是无法替代的。
小六子是不幸的,他在这个世界只存活了6年,不仅没有享受到童年的快乐,甚至临终前连最想吃的糖球都没有吃到嘴。小六子又是幸运的,他在天堂每年都会收到兄弟姐妹送来的祝福,还有当年流行的裤子,最重要的是还有最好吃的糖果。
小六子,你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