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稀沥沥下了小雨。不多久又停住。虽然这个世界还是这样,但是树叶绿了一些,我的心情也绿了一些。
安打电话让我找她。休息的日子总会特别感到孤单,这是每一个奋斗在工作中的单身女性的通病。但我并不愿意。很难得的一个假日,我更愿意坐着藤椅,在阳台上享受阳光的滋润。可是,安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毕竟也是一个需要朋友的人。
我静静地走在街道上。被雨湿过的地面,有着不同于平常的清洁。太阳被乌云遮住。天气看似阴沉却不冷,也没有夏季特有的灼热。是个散步的好时机。
我慢慢走着,并非我愿意散步。我是至懒的一个人。我和安离得不远,我要买点零食带到安家。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叫我只为让我陪她看偶像剧一件事。我需要为我自己,多增几分去那的乐趣。
我在超市购物,精挑细选。像一个个无聊的妇人那样,靠所谓的精致来打发时间。
品位这种东西,我并不是不看重。只是,我没有闲暇研究,只因与我相识的人更注重一个人的身价,而非一个人的身份。
哪位哲人说的爆发户在二十一世纪是行动有碍的?照样畅行无阻!
选好东西,结账。付钱时有人快一步地递卡给收银。暗自庆幸出门有艳遇,一扭头,原来是她。
我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收银把卡给了她,让她签了字。我拿着一袋东西,看着她推的一车的物品,正考虑用不用帮忙,怎么帮。
她先开口:“你等等我。”
我站了一会儿,和她把东西放进她的车里。又尴尬地不知如何。打算告别,她又说:”时间不赶,喝杯咖啡吧。”
我们坐在咖啡厅的落窗处。窗外是并排可以行驶四辆车宽的街道。没有任何绿色,只有忙碌的人群,和同样忙碌的车辆。
片刻,她问我:”最近做什么?“
“还是瞎混日子,没什么变化。”
“我记得你学的是会计吧。”
“对。”
“做的会计工作?”
我看见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总不是淡淡的笑,有种揶揄的成份。
我也笑了,说:“会计工作哪里是我这种人能够做的。”
“你会做账吗?”
我摇了摇头。
“会报税吗?”
我依旧摇头。
“这你也不会?你可是会计专业毕业的高材生,怎么还不如我?”
我假装显出窘迫的神情:“不过是混个学历而已。”
“像你这样,我想给你介绍个工作也不行啊。”
我又假意露出了惭愧的表情。
她正得意,打算再说些什么。她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说了两句。神色有点匆匆。
从皮包里拿出张名片给我:“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当时毕竟还小,我就原谅你了。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来找我。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我点了点头,接过名片,真诚似的看了看。
她从皮包里拿出钱,放在桌上:“我有事先走了。”
我发自内心地点头,笑着说:“慢点儿,姐。”
她走了。我看着她驾车离去,我拿着她的钱付了账。把名片恭敬地放到桌上。提着我的袋子,径直去了安那儿。
不幸的一天!
安开门。我进去。屋子干净整洁,像安的风格。电视里果然充斥着各种美男。
安从我手里接过袋子,翻出她喜欢吃的零食,拆开自顾自吃着。
我停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她:“你知道我刚才在超市遇见谁了?”
她的眼睛直视那帮男人,漫不经心问着:“谁呀?”
“我姐!”
依旧漫不经心:“同母异父那个?”
“对。”
“说什么了?”
“她说,她原谅我了。因为我当年还小。”
“你当年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我做了什么?而且对不起她,而且不可原谅。事隔多年,她终于大度地宽佑我?我笑笑。这种家庭的人,哪一个不以为自己是窦娥!
我打算冷讽似的反问一句:你觉得我有那脑子做件人神共愤的事吗?看向安,她正全副精力看着剧里的美男。
我叹息了一声,起身走去厨房,打算煮杯咖啡。
“给我捎一杯咖啡。”安的声音传来。
还以为她为着美学事业,与世隔绝了。却只是稀沥沥地洒了点雨。绿了叶子,也绿了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