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县城东有一座烈士陵园，庄严肃静，松柏长青。鲜花开满陵园。县城里的人们来这里学习、读书、开会游玩。志芳和红卫在县中学读书时，常来这里，一起学习、谈心、交流学习经验。她来到她和红卫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是三年前。二人散步在湖边志芳看见有一颗圆木头。木头旁有几个鸡蛋皮。志芳说：“看哪有鸡蛋！”红卫想都没想，跳上木头去捡鸡蛋，木头一转红卫掉进水里。挣扎爬上岸来。满身水淋淋的。像个落汤鸡，志芳乐得合不上嘴。红卫气的一下子抱住志芳，就往水里走。志芳这下慌了神，红卫哥快放下这是陵园，志芳使劲挣扎着哀求着。陵园管理人员过来大声喊：“干是么。看你浑身都是水，像一支水鸭子还抱着她。什麽样子，耍流氓是不是？跟我走，去学习班学习。”志芳哀求说：“同志，我们是学生。我们走到湖边看到几个鸡蛋皮。我骗他说那是鸡蛋，他就跳在木头上，木头一转他掉进湖里。他说我骗了他，他要把我扔下湖去。管理人员看看红卫说：“小伙子够爱财的，鸡蛋皮你也要。斗私字不留情把你斗在水里，看你还爱财不爱财。”三个人大笑起来。管理人员郑重起来说：“搞对象谈情说爱找错了地方，这是烈士陵园，要文明讲礼貌。在这里搂搂抱抱绝对不允许的，你俩好心里记住就行了。大白天要注意影响，不要头脑过热，出了格，男女有区别的。看在你们是学生，饶了你们否则游街示众，走吧。”吓得红卫志芳离开了公园。志芳心想红卫真的爱她。他又恨公园管理员爱管闲事。
柳河洼常年积水。到处是芦苇荡。还有一人多高的蒲草。水里有很多鱼虾螃蟹。社员们在大办农业的号召下都在柳河洼围坝造田。开荒种地。志芳找红卫说：“今天是星期天，咱们去柳河洼摸鱼去？玉米饼子熬小鱼，让家里人吃顿家乡特色饭。红卫说：“一男一女不是样子，让人家说三到四不值得，在陵园差点进学习班，游街示众，我不想去的。”志芳说：“我都不怕，你怕啥？脚正不怕鞋歪，说瞎话的人烂舌头，都社会主义了？你还是男子汉、是文化青年。在封建水里泡大的人，成不了大器，做不了正事。”说着拿起布袋自己去了柳河洼，红卫也只得跟了去。
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一眼看不到头的大水，水连天。天连水的没有尽头。数不清的喜鹊渣渣的尽情的唱。芦苇中的知了，知了知了使劲的叫。一条条鱼儿畅游水中。不时的跳出水面，风吹芦苇沙沙的响。大自然的美景让志芳心旷神怡放声唱起心中的歌。“鲍秋河水波连波，芦苇荡里飞出悦耳的歌。我的家乡风光好啊，知心的话儿在心窝。蝴惵双飞好亲热，喜鹊对唱快乐多。阿哥小妹手牵手，同心同路同创业。”他俩一路笑一路歌。来到水边，卷起裤腿摸起鱼来。两个人都卷起裤脚，四只腿像白玉柱在水中摆动。脱去上衣四枝胳臂想玉藕在水中漂动，志芳的大红兜兜映红了天，真好像天上金童玉女来到人间。志芳抓住一条小鱼。刚出水面。翻腾着就跑掉了，自己的衣服到湿了。红卫抓住一条大鱼，乱摆乱动也离不开手心。送给志芳高兴的说：“你拿袋子我来抓。”俩个人抓了一条又一条，一会袋子满满的。志芳大叫起来：“什么东西扎我的脚了，好疼啊？”抬起脚是一只大螃蟹夹住了志芳的脚指。红卫说：“不要动，我去捉。”螃蟹见了人它丢下大夹子跑掉了。大夹子仍然夹住志芳的脚。志芳大叫着：“ 疼死我了！”红卫紧握着志芳的脚，志芳扶着红卫的头，红卫用嘴使劲咬坏螃蟹夹子，才为志芳解了围。红卫心里像架云一样，轻轻的飘起来，他把志芳的脚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他忘了放开，心里升起了太阳，暖洋洋的。志芳说；‘快把我的脚放下.”红卫才醒过闷了，红着脸放下脚。志芳说：“死抱佛脚不放手，我那是人脚，神经病。”志芳轻轻一推，红卫倒在水里。俩个人在水里打起水仗，他们笑着喊着，互相拨水。让水传递着他们的爱、拨在身上的水是那么温柔，他们都用劲的拨。笑声，水声，鸟声天空回响，水花，浪花，芦花任意飞荡。这真是，金童玉女下凡乡，人间真比天堂强，天仙都把人间爱，广阔天地情意长，“你们是干什么的？不去开荒来这摸鱼，快上来。”大办农业的纠查员大喊着。红卫、志芳上了岸。纠查员指着红袖标说：“我是大办农业的纠察员，专门抓打鱼摸虾的，现在是大办农业开荒种粮。看你们一男一女，光着脊梁，赤着脚，在大水中打斗生非借水传情，是么样子，你们犯了政策。这是绳子你们把自己拴起来，去生产指挥部，听候发落。听见没有，现正缺点型，明天游街斗争，”志芳说：“我们犯什么法，还拴起来。”纠查员大声喊：“看那边。人们都开荒造田，你们可倒好，一男一女，打打斗斗，看你们年轻像好人。不栓也行，你们跑不掉，快走吧”。红卫说：“同志我们是学生，今天是星期天，给家里摸点鱼，还犯在你们手里。真倒霉，纠察队员说：”是学生有证明吗，他俩挺起胸露出校徽说：“这是校徽。”纠察员看了看说：“我不识字，学生都带着玩意，，放了你们。但我要教育你们，一男一女在荒郊野外，赤脚露肚的，那是什么样子，社会主义的今天不要有这样的。以后要注意！今天不好的行动影响太大，但我决定看你俩是学生，免去游街批斗，回家吧，省的家人掂记着。”志芳红卫齐声说：“谢谢！”走上回家的路。“回来，回来把鱼带回去。”他们听到喊声吓了一跳，又听到把鱼带回去，他俩高兴的取回了鱼。在路上志芳说：“我俩在一起，一男一女咋着，是破除封建带头人，自由解放当家作主，是我们的追求。”
志芳红卫都是喜鹊台生产队的。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成绩很好，总在学校前十名。班主任陈老师很爱他俩，重视他俩，希望他俩考上大学，学好本领报效祖国。听说志芳红卫报名回乡务农。心里很是不安，多好的人才？务农太可惜。陈老师把志芳红卫叫到自己的教研室语重心长的说：“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我想你们要上大学去深造，学习先进技术。你俩申请回乡到广阔天地农村去！你想过没有，建设祖国不要凭热情，而是要踏踏实实的学习文化才能报效祖国啊。你们想过没有，回到农村没有学习机会，在太阳底下去拼搏，多少人被埋没，懂我的心就是了。”
红卫志芳默默站了起来红卫说：“陈老师你的话我明白，我理解。”志芳说：“陈老师，您为我们操碎了心。我俩感谢您，您是我们的恩人啊。”都在深深的沉默中。
红卫面对自己的老师寄托，心里掂记着乡亲他还是说出了口：“我的家几代人没文化，乡亲们，长年累月的手锄肩扛，却辈辈缺衣少粮。年年旱涝，生活困难。辛苦一天才挣一毛钱，孩子都没有读书钱。今天我们上了学，多亏国家拨助学金培养我们。我们感谢党和毛主席！我的家我的生产队里连一个有文化的人都没有，找记工分，记账得人都难。回农村是乡亲的意愿，让我们的血和汗就流在农村吧。太阳底下磨锤滚打，改变人生吧。我们永远是您的学生，不求功名，为乡亲而生是我们的志向。”陈老师失去笑容，低沉的说：“路摆在面前，你们自己选。自己走，但愿事业有成。莫辜负我的心啊！”提起笔又说：“送给你们几句话留个纪念吧：冬雪纷飞天下白，英雄好汉血中来；但愿青春洒热土，喜看傲梅雪中开。志芳红卫接过这沉重的嘱托，像孩子离开了娘，心酸的流出热泪像珠子一样流淌。他们没有说再见，陈老师摘下眼镜，擦着眼泪也没有挥手。师生含泪而别吧，他们的心里难受心酸是无法形容的。
到农村去，是红卫志芳的夙愿。今天告师回乡，他们没有敢看他们的母校，更不敢看他们同窗学友。他们没有笑声歌声，连一句话都不愿讲。回农村好像不光彩，没有上大学那重气派。心里特别沉重，眼泪总是在眼里转，心里有一块沉重的石头。让他的心有说不出滋味。农村的路他用沉重脚刚迈进第一步啊！他开始彷徨，他好像迷失了方向。穷困、落后的农村等待着他们，他俩的呼吸感觉困难，他们没有回村。他们来到鼓舞他们，让他俩开心的老地方，烈士陵园。烈士的血，烈士的路在鼓舞着他们。为了牺牲的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鎏金大字在太阳光下闪着金光，在检验着他们的未来。毛主席的题词深深记在心里，成为他们的座右铭。他俩握紧了手，纯洁的心沸腾起了。他俩举起拳头：“走烈士路，建设新家园。”在烈士碑前宣誓。他俩幸福的拥抱。她回忆着过去，想着未来。她和红卫将是最美好的夫妻，而今她要嫁给他不爱的人，红卫啊，我的灵魂，我的未来都是你的。我要见你，他大喊一声，“王红卫！你在哪？”
几天来，王红卫昏昏沉沉像霜打的庄稼，没有精神失魂落魄样子。想起志芳父母为志芳的哥哥刘大水的婚事，他们愁的天天落泪。为了儿女生活的那样艰难，志芳母亲向他下跪求情的样子，那天的情景总是浮现在他的眼前。在他的心里粘上橡皮膏一样，抓不掉放不下。我怎能忘记志芳呢？失去志芳，失去爱情，失去生命，失去灵魂。活在世界上有什用？他来到烈士陵园，心里舒服些。回忆和志芳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宽敞些，他坐在花丛中，让鲜花陪伴他，淹没他，让鲜花的芳香围绕着他。
红卫深深的回忆着过去。和志芳一起去摸鱼，学习的日子里。志芳来到这里。当她大喊红卫的时候，打断了红卫的思絮。志芳在喊他，他震起精神，志芳她什么时间来的，他一点都不知道。他站起来喊：“志芳我在这。”志芳就在花墙外。只有一步之遥，志芳见了红卫，伤心、内疚、满肚子话要出口。他想红卫，红卫就在她的眼前。志芳像见了亲人抱住红卫，红卫怕见到管理人员，惹出游街大祸，轻轻推开志芳说：“你的心我知道、我和你一样。像乱麻找不到头絮。像在油锅里跳不出来。深夜想你不能入睡，白天想你我就来这。我想忘掉你，对你的父母是个安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生的爱，一生的情。能忘掉吗！不论到什么地方，像个死胡同，没有出路。到陵园，到老地方，有你的影子心里才放松些。志芳抬起头看着红卫含着眼泪说：“红卫哥，明天我就定亲了。我俩到世界最美的最安定的地方去，我和你私奔吧，我俩唱着那支歌，走我们同生死的路。志芳含泪唱起。“哥哥拉着妹妹的手，小妹妹和你一起走。踏遍天涯路，走到天尽头。小妹妹是你的心头肉，亲亲热热不分手。”志芳再也唱不下去，依在红卫的怀里，红卫又轻轻扶起志芳。面对着志芳说:“那个地方虽好，我们能去吗？你想过没有，你的父母将会如何？有个好歹会伤心的！你哥哥婚事会是何样？我们的誓言、老师的希望变成泡影。对不起父母！乡亲！志芳我们分手吧,今世无缘做朋友。下辈子咱们再做夫妻，志芳今世我的心里只有你，容不下任何人 ，一辈子十辈子我都等你，志芳为了农村，为了养育自己的父母。我们还是分手吧！忠孝不能两全那！”志芳不停捶打着红卫“不、不、不能。我的天啊！”红卫任凭叫志芳捶打，红卫愿意让志芳捶打一辈子，志芳不再打，他拉起红卫的手，面对蓝天白云和南飞大雁手指着说：“红卫哥，白云飘走还会回来，大雁南飞还有北归，我们的爱何时回啊？”红卫对着老天说:“我们的爱埋的深深的吧，为了农村的建设，志芳我们还是分手吧。”志芳说：“等我的心凉了，咱再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