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花开了,红的夺人心魄,像个美丽大方的女人那样。它实在也红得像血。
华华说:“它太美了,这世界有它便美丽,没它便黯然。”
我笑了,说:“那养大它的我是什么?缔造美好的美之上帝?”
华华看了我一眼,说:“屁!花本来就美,不在谁养,不信你种盆仙人掌,不信能好看到哪里。”
我只好笑了,心里像吃了个咸鸭蛋那般滋味。
华华还在看花,窗外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许久,我说:“这雨下的怎么像有重重心事?”
华华说:“不是雨有重重心事,而是看雨的人有心事重重,你一定又有些鬼心思,对不对?”
我有些生气,说:“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朋友,三句话不满就要损我?”
他见我生气了,也嘿嘿笑了,说:“朋友嘛,就是开开玩笑,损一损才有意思。”
我道:“看他妈你的花吧!”
近来,我脾气非常不好。
华华受了我这么一句,嘴上没说什么,可神态掩饰不了不满,看花的兴致也大减。接着坐了不久雨停了,不久就告辞了。
跟我谈了三年的对象苏芳和我分手了,又和她的前男友复合了。尽管我劝她好马别吃回头草,可她还是决定再赴前缘,放弃新爱。
我想:“是不是我一个大男人被玩弄了?”
就在苏芳和我分手的第二天,公司又把我开除了,我的心情十分压抑,幸亏手里还有点钱,不然真不知是不是又得回到当年的啃老生活。
都快三十了,要什么没什么,怕什么来什么,怎一个苦字了得?
为了防止得抑郁症,我一边找工作一边在家里养了盆花,不想开的红如血绽,于是得意的叫来华华欣赏。
不想华华为了花大发诗情,对于我冷嘲热讽,于是我本来恢复的好心情又转入低谷。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偏遇顶头风……”我听得十分入迷,算命的最后总结了一句:“恐是祖宗不安,阴界影响阳界,致使子孙诸多不利。”我惊出一身冷汗,觉得周围阴森森的。连忙丢下五十元钱,道了声“多谢”。落荒而逃。
回到家看那花,偏偏联想起了艳丽的女鬼,唬得更是有些心惊肉跳。
这个时候我妈打来了电话,一看是妈妈的电话,心里有了底气,胆顿时壮了起来。
“喂,妈!”
“恒风,你爸爸住院了……”她还没说完,我便大惊失色:“啊!什么?!”
父亲在医院里穿着病号服躺着,胡子拉碴的还是一副有些不修边幅的样子,我就随了我父亲。
我问护士:“怎么不给老人家剃剃胡子?”
父亲说:“我不让的,留着显得人精神”
我笑了,说:“有人留大胡子显得精神,就您那胡子留上人还当讨吃的呢!”
父亲骂:“这小子,怎么这么说老子!”但并未真生气。
接着沉默了一阵,父亲问:“听说你丢了工作?”
我说:“是。”
“唉!你说你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就这么丢了。”
我说:“您放心,就是将来到了要饭那一步也是我养你,绝不让你伸手。”
父亲有些气,但不言语了。
在父亲眼里,我是不成器的。
我文未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一事无成,一无所长,有时候真想发笔横财,哪怕为此而铤而走险。
人逢得意三杯酒,人逢失意三坛酒。我到了个小饭店喝了个烂醉。店主人暗自嘀咕:“唉,碰到了个没本事人在我这小饭店烂喝,人家有本事的都在酒吧烂醉。”
饭店太小,我听到了,醉酒连天的回敬道:“什么话?酒吧里烂醉的那是什么人?都是臭鱼烂虾,危害社会的人。在这里醉怎么了?你警告牌上写的‘概不赊账’,还写着‘不能喝酒’吗?老子一不赊账,二不惹事,就是不痛快找痛快怎么了?”
“行!行!行!您别多说了,是我的不是,您喝好!”
第二天,一起来,发现我在小饭店门口躺着。看来是店主见我喝多了要关门了就把我抬出门外在大街上睡了一个晚上。
“嘿!这个混蛋,这要是冻坏了我非找你的不是。”我骂骂咧咧的,一走起来,才发现酒未醒全,一晃一晃的走了。
走的快回家的时候,看着绿化的植被我分外高兴,那绿仿佛是也绿进了我的心,让我在喧嚣的尘世可以寄居一下灵魂。
轻风吹来,我不由爽快的哈哈大笑。
“快看,这个要饭的还是个疯子。”一个男人文绉绉的说。
我想肯定是喝多了走起来一步三晃,再加上在大街上睡了一晚上,衣服都脏了,引起他的误会,把我当成了乞丐,又因为哈哈大笑成了个“疯乞丐”。
我也觉得十分好笑,望向那个男的,正准备幽默几句,却发现他身旁还有个女的,正是我前女友苏芳。
于是我笑不出来了,心里一苦。
“快走吧!芳芳,还要到剧院看戏剧呢!老出名了,《梁山伯与祝英台》!”
男人亲切的拉着芳芳的手从我身边走过,并未注意芳芳看我时候复杂的表情。芳芳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我有那么一点落魄,现在一定认为我更落魄的很了,但那神情,仅是吃惊和同情,并未露出藐视。
我面对这样的情况,回家又喝了一瓶白酒,醉的不醒人世,呼呼大睡时我仿佛听见自己的哭声。
一个礼拜后,我看到一个企业家跳楼的新闻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尽管人家的亲人不知怎么痛哭。
我接连找工作,四处碰壁,初中毕业证是我能拿的出的最高文凭,而且面试官几乎都看出了我这个人不靠谱。
我又来到那个算命的跟前,尽管那天的事想起来还是想打寒噤。
“哼!八字造就一生命,全凭心地来改造。善心转个吉祥命,福如东海全凭善。”
“哦。”我恍然大悟似的。
“福自己求,命自我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算命的看着我笑,不说了。
我留下五十元走了,我能听懂他说的话,但我“人在江湖”,自然“身不由己”。
听听心里挺舒服的,但说的是真的吗?
“你很可能是精神病。”医生说。
我幽默道:“是吗?最近是精神了不少。”
“你看还胡言乱语,这是典型的精神病。”
我怒了:“我这是幽默!幽默你懂吗?”
于是,我摔门而去。
华华连忙向大夫道歉,接着追了出去。
我一个人来到酒吧,喝着闷酒,想着别人的车,别人的房,别人的权,别人的利,那是“一杯再一杯”。又想起了华华让我去医院检查心理状况遇到的不快,更是低落莫名。
灯红酒绿的酒吧,我灌了数不清的酒后正要睡时, 我发现了吵闹声,酒吧里的人都围着看。
原来是七八个女流氓调戏一个女的,她男朋友不让。
我挤到了第一围,那女的正嘤嘤哭呢。我一听,声音怎么这么熟呢。睁大眼一看,竟然是苏芳!
她男朋友开始还横,后来被诈唬的也害怕了,居然也像要快哭了。周围人都同情的指指点点,但显然没人愿意付诸正义的行动。
我喝了那么多酒,热血上涌,抄起个酒瓶,冲着最起劲风言风语的那个流氓后脑勺就砸了过去。
“呯”一声,酒瓶碎了。血纷飞乱舞,众人惊叫着,其余的流氓慌了神,许久,一才喊:“杀人了!’”
众人乱作一团。
我在酒精的刺激下,看着乱糟糟的人群,顿时觉得心里很舒服,嘿嘿的傻笑着,然后酒意袭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宽大的审讯厅里,许多警察看着我,我迷糊的左右看看,打了个酒嗝。
经过调查,我虽然属于见义勇为,但行为过于激烈,致使受害人终身严重不便,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在监狱枯燥无聊的苦难生活进行了一半时,我在晚上躺在铁板床上,做了一个梦,梦中一阵悠扬悦耳的乐声响起,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唱:“八字造就一生命啊……”
我听了不知所说的是真的假的,但弱弱的说了个“屁”字。
在监狱里,我唯一幸福的想法是:“我出狱后芳芳会不会出于感激嫁给我呢?”但纵使这样,我一个劳改过的犯人又拿什么给她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