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挥手寒暄,彼此留言来日再见,同住屋檐下,自知是朝见口晚见面,可每当别离时,无动于衷总会沦为别有一番滋味。
离别了少华,我兜转到千金闺房外,里头灯光隐现不定,纱窗上披着的是一层薄纸,不用故意用双眼物色,也能目了一切。
她于妆台上化妆,淡红脂粉往双颊一抹,活生生地变得红润有光泽,手再轻抚脸蛋数下,脂粉由聚化散,镜子里映出的是这样堪堪一个大美人。
镜中窗外色景乌漆漆,看着如此夜景,我突有一些困感,眼皮诈重起来。
迷迷瞪瞪,看到深闺妆台之上妆品何其多,花多眼乱,难以抉择,美人玉手一挥,一名美仆走近,在她言嘱之下紧遵吩咐将部分不合意妆品扫走,以便留下合意的部分方便拣择。
原来她还有照镜上妆这嗜好,美嘛,照来照去,正照侧照也美,多照几次也无妨。
那美人突然高身站起,悠然一转,那么的一瞬间,我的心揪做一团。
曾有耳闻这种小情绪叫吃醋,吃醋是每个人天性,神仙不例外,每每看到比自己美或好的事物都会进入这样一个误区——心怀不轨。
也不是故意去找她茬,而是每当遇到状况,都会莫名不由自主产生这样一种所谓‘嫉妒’心理。
这没什么的,我不是那棵斤斤计较的葱,顶多吃醋上一阵就雨过天晴了。
誓如那次刚重逢时少华把我当众调戏,让我难堪和丢脸,又誓如那次说他有未婚妻一事,了全都当他是无心之过,来个转头就忘了。
当他问要不要跟他在一起时,我二话不说直接应下。
当是时,百无聊赖静呆千金房外,冥思假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不禁甜蜜上心头,嘴角不自觉上扬,眉宇间激起波波涟漪。
后来,她开房出来,见状,便问所为何事使之笑得这么甜,深思熟虑以后,把此刻心中小秘密含羞告知便可,我说着,她听着,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她贫嘴顺口谈起往日接受提亲这事,这几天在忙着准备喜结连理,所以才会在妆台上扮美一番。
听到喜讯,无疑兴奋,双手作揖恭喜,随后受邀留下喝一杯连理酒,我说“恭敬不如从命,反正乐器也没寻得个着落,就这样吧。”
再过几天,是个吉日,凡界的人都讲求看皇历这桩事,选择在吉利那天办喜事,府上再次张灯结彩,这一次,可真的要喜事临门了。
当日,贵府喜结良缘,场面无比热闹,自娘胎出来后,首次见这么气派的喜宴,真是长见识了。
此情此景,不禁感怀身世,回想起前尘往事,真是肝肠寸断。
爹娘是私奔的,无疑风餐露宿,必定谈不上举行什么像样的婚礼。
幸好娘并不是贪慕虚荣之人,不在乎这些形式之类的东西,一心一意只求爹对她好就行,爹也不枉为背信弃义之徒,可以说娘是慧眼识人。
耳边传来鞭炮的巨响,把我从幻想中拉出来,一眼瞥去,一顶大红花轿,几个身着大红的轿夫,面带含笑,神采飞扬。
轿前是个英俊潇洒公子哥儿,他风度翩翩骑于马背之上,最抢眼莫过于那一袭大红喜服。
随着阵阵掌鸣声和鞭炮音接近尾声,引出从内而出的一位披着大红盖头左右两边各由一名喜娘搀扶的新娘子。
之时,马背上喜衣新郎纵身下马,他那红衣随风飘扬。
男的英俊,女的美丽,郎才女貌,可言天作之合。
待到红衣新娘子接近轿门时,喜衣公子哥儿缓缓伸出手,新娘子把芊芊玉手轻放他手心之上,新郎用力一拉,新娘腾身上马。
马儿未及放蹄奔腾,突遭迎亲团队有人哄论,夫郎才知道自己原来做错了,连忙把娘子送回轿中,让轿夫抬着前去。
目送着迎亲队伍逐渐远去,他们肯定是去双宿双栖了,事已至此,这桩亲事算得上功德圆满。
喜庆闹场尚不减,听闻有话声吵吵嚷嚷。
一说“这真是我们镇上最豪华体面的婚礼了。”
一说“是啊,你看新娘多美,和新郎真般配,郎才女貌。”
一名中年女子翘起双眉来,她外衣扑而不素,看装头是贵府的上宾,淡淡道“是啊,东家三十年的心愿可是达成了,这么美的姑娘要是不嫁人不就太可惜,前途尽毁。”
听话至此,我颇有同感,就个人认为,和这名女子想法不谋而合,如此美貌姑娘要是光能看不能用就太遗憾,那可真枉费了她一身盛世美颜。
还在叮咚作想不能回神,忽让人的手肘触到脊梁处,回头望,是少华。
刚开始除发现他双手装蒜紧困外,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再偏眼细细看来,不是,左手还握着一枝荷儿,羞羞答答地开着。
我把荷儿夺至手上“这是哪来的?”
他却只是不假思索,然后脱口而出“摘的呀。”
我荒唐一笑再加一哼,荒唐顿时化作哭笑不得“废话,我是问你在哪摘的?”
他这才吐真言“就是后院。”
闻此言,我愣了。
该不是那朵吧,那里只有单单一枝花,摘去岂不是光条条了,也不事先问问别人还要不要,万一荷主人知道荷儿被采摘是会生气的。
少华一向都那么自以为是,不,是重逢之后才有的怪习,小时候他常充当男子汉,时常护着我。
那些年,我曾被一堆伙伴哄笑,只管低头伤心落泪,他磨破嘴皮子地劝说他们不要如此“你们不要笑了,没看见她在哭了吗?”
伙伴们不是什么善类,见我哭了,他们还加把劲,笑得更过瘾,后来少华不顾是否为君子所为跟他们动手,才罢休。
待到贵府门前众人各自散去,我们也十指相扣走上返程路,本来是往厢房一路走,路才走到一半,他沉痛道“过几日我回神界一趟。”
他并不说要携手同行,我便揣摩他是回去办正事,还是口多多随便一张“回去干嘛,是门中有事吗?”
他回答得面不改色,十分平静“当然,你是跟我一起还是留下来?”
我一颤,支支吾吾,无法作答。
既然一开始都没说这话,那肯定是没这个意思,既然如此,又何需勉强呢。
我口不对心地说“我不回去了,你不在时我让月蓝来贴身保护,说不定你回来之时我已把乐器寻着了呢。”
他未曾三思而后行“是这样就好了。”
我侧眸几分细瞧少华面部表情,撩望着这张满满不在乎的脸,心突地一下跌到谷底,原来他还是这样吊儿郎当,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有些担当和责任心。
他比我领先一步走“等我回来给你带份礼物吧。”
我应得有口无心“那好吧。”
抬头一看望,原来已到他寝室门外,便一同进去收拾包袱以便来日起程,不知过去多久,一声巨响袭耳来,一看,是一支透明的玉箫,想必这就是乐器中的玉箫。
此番得知那番不是恰好,并非巧合,而是真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