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十有二,打字员,只比清洁工高一级。小单位死板不景气:夏天发白糖和茶叶,冬天搞长跑和拔河。长相吗?一般,唯一有卖点的是“双眼皮、大眼睛”,可听说现在的口号是“大眼漏神、小眼迷人”,感觉什么都不对劲,全世界都跟我作对。
“32”是个很微妙的年龄,既抓着青春的尾巴尖,又感觉到“老姑娘”的气息。“圣诞节”我也去酒吧,爱听“阿杜”、“迪克牛仔”,表明只落伍一点点,强努着在主流社会挣扎。拦不住的是眼角“鱼尾纹”和幼儿园孩子追着叫“阿姨”。
目前有三个男人追我,“追”是“外交辞令”,说给我妈和同事听的,其实只是“有点意思”,这点意思好长时间了快“没意思了”。
总是到不了谈婚论嫁阶段,因为每个人都有我不能忍受的“问题”。比如开公司的这个,有房有车,但比我大10岁,还有个10岁的女孩。我妈说了“如果是离婚的最好没孩子,有孩子最好是男孩,女孩事儿多”。那个博士,人聪明又机灵就是个儿矮,太拿不出手。好不容易有个漂亮又英俊的,唉,文化太低,大专而已。现如今的北京城,博士都大簸箕撮,大专怎么生存?林林总总好几个谈着老也不“来电”。
我可不想拖得太久,看隔壁财务室的简,离过一次婚,快“四张”的人了,还耍着单呢。白天东游西逛,到处找人说话,声音特大,“我那邻居,白领,跟博士丈夫离了婚,嫁一烧锅炉的,说博士满足不了”,然后夸张地大笑。我看她变态得厉害,“素”得太久,编个故事过过嘴瘾。别人下班她加班,估计不愿意回家面对空空荡荡的四壁。
要说我真喜欢的人,有!比如一起长大的“刘哥”。其实也不漂亮,只不过是我喜欢的那种“细长眼睛,胖胖的,敦实的平头小子”。男人一胖给人安全感,“干净、清爽,宜于参观展示”类型。
原来住邻居,后来他搬家了,出国了,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像经常上夜班或出差。他从不穿西服,T恤、白色休闲装,怎么看怎么喜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反正有空就约着去唱歌、聊天。酒吧里,他眯着眼睛冲我微笑,异样、灼热,我揣着这个微笑能做一整夜好梦。暧昧、懒散、浪漫的灯光下,我们却说着被太阳暴晒过的词,“干涩”。可是每个特别的日子我都能收到短信,从没失望过。
可是他当面什么都不说,好像我不是女孩,好像没看见我一天天变“老”,对他就像隔了水和雾。我们经常坐得很近,没心没肺地看天、看地、看蚂蚁搬家。我,一个女孩家就这么伤心、孤独、麻木地混着日子。这个世界总是A喜欢B,B喜欢C,C是水仙花,自己喜欢自己。
白天没事时幻想着一匹白马,或是一艘红帆风满的轮船向我驶来,当然上面一定要有一个英俊的王子。唉!电影现在都不这么“编”了,王子们都改敞篷汽车和直升机“呼啸而来”了,我真的“老了”,连幻想都没了翅膀。
一天,我突然肚子疼,“咕咚”栽在地上,晕倒了。再醒来什么也看不清,眼镜碎了。浓烈的来苏水味让我感觉是在医院,一个老太太尖叫声“我不让半大小子给我检查”,另一个急促、小声“急性阑尾炎,马上手术”。
再醒来已经一天以后。多漂亮的女人,一套上病号服,“三围”就“double”,人呈菜色。我穿着“彩条大袄”看着窗外,主治医生来了。居然是、是、是、“刘哥!”我彻底傻了。“你做的手术?备皮?没穿衣服?我死定了。”我羞得满脸通红,只有“绝望”,捂着被子不肯出来。他温柔地搂着我:“小小年纪,瞎想。我是医生哎,放心吧,我就想着好好手术,没别的。知道那句话吗?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小小年纪?我喜欢这么说。”又哭又笑的我鼻涕眼泪抹一脸,难看极了。
后面的故事很老套了,他天天来看我,当然是看我的伤口长好没有,不同的是还有一大束花,我想说“你必须娶我”。他好像钻到我心里了,笑着说:“行了,别宣传三从四德了。看你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那么无助时就下定决心,一定好好保护她,一生!”
谢谢你,给我爱的医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