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
那一年呱呱落地的我并没有给你带来丝毫的欣喜,只因我不是男儿身。连赐予我的名字都成了期待下一个男娃的希冀品。
或许在娘胎里就预测到自己的不受欢迎,打从出生的那天,除了母亲外,任何人对我的触碰都会引来我的嚎啕大哭,包括你。
我想,那一年,你是讨厌我的,讨厌我在你跟街坊邻里挤在整个村子唯一一台电视机前“大开眼界”时嚎啕大哭
讨厌我在你拖着满身疲累的身体想饱餐一顿的时候嚎啕大哭。
讨厌我在几乎家徒四壁的年代给你带来的“超生罚款”
1993年
那一年,家里因为兄弟姐妹多的缘故,依旧一贫如洗。我偷偷跟母亲间的不读书念头被你听到,你暴戾的打了我一顿后,给同村那个嗜赌成性、堪称老师的人耕了几天的地之后,把我送到了学校。
我想那一年,我是讨厌你的
讨厌你在我在不慎落入水井以后对我怒眼相睁、呵斥相加
讨厌你在我偷喝了弟弟的“益宝乐”之后,赐予我屁股上的“五指印”
更讨厌街坊四邻的“这二丫越来越像她爸了”之说,尤其是眉眼
1998年
那一年,我哭着跑回母亲的怀里,只因多出的42块钱一学期的学费。送我返校的时候,我看到你的无奈、自责和被拖拉机的隆隆声掩盖的粗重叹息声
我想那一年你还是讨厌我的,因为我你把1.6的醉翁亭改成了8毛钱的团结
2003年
那一年,经历了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并未如你所愿,我还是有些许怕你的,怕你的失望和怒喝
送我去学校的车上,你把唯一的位子留给我;看着你坐在过道里因整宿没睡一直摇晃的身体,我的心里第一次有了酸涩的味道
我想那一年,你对我是失望的,因为我的独木桥失利
2006年
那一年,我经历了80后口中所谓的“猪狗不如”的生活;找工作;屡次的失败之后,你潺潺的拿着我的求职简历找那些你所谓“认识”的满嘴流油的私企老板,挨家挨户;
我想那一年,我们都是失望的;你对邻里街坊的窃窃私语中的“XX家二丫不是大学生吗,怎么找不到工作”的无地自容和我对你推荐的满是油污的工厂的不屑与鄙夷
2010年
那一年,下雪的时候,我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我以为会无可厚非引来的你大声呵斥、怒眼相睁,甚至拳脚相向。结果却是你的苦口婆心、甚至下跪相求。恍惚间,岁月像一把无情的利刃,数着念着竟把你磨的像一个老妇人一样,罗里罗嗦的重复几百遍电视和电影上的类似情节来劝导我。
我想那一年,你是伤心的,因为我固执的坚守在你眼中所谓“偷来”的爱情,因为我以数日不回家来惩罚你的不懂爱情和数年来对你的暴戾的无声抗议
2011年
这一年,我开始从未有过的忙碌,偶尔回家时听母亲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你总是拉着小外甥女的手悄悄的问:“你小姨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时你要偷偷告诉外公哦”
我的眼睛开始发涩,你粗壮挺直到佝偻如弓的腰肢,你粗黑浓密到花白稀疏的头发,你粗暴如疾到絮絮叨叨的话语突然像黑白电影里的底片一样一一涌现出来……
我终究是你生命的延续,甚至连脾性都是秉承了你的,对你的“心结”无非就是我借着“血浓于水”的优势之下的一个战利品;我有什么资格在你的尔暮之年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来惩戒你?
今天,我想回家亲自给您盛上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