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很不理解母亲。
很小的时候,在漆黑的夜晚她不甘独自去茅房,母亲直接把她从房间里拽出来让她独自在漆黑黑的堂屋内呆了足有半小时,任由她大哭大闹。她在心理说母亲真可怕。
稍大一点儿,母亲和父亲带着小妹去外地讨生活,她则被寄养在外婆家,可怜巴巴地。她在想:母亲是不是不要我了呢?
后来倒是遂了她的愿,在念初中时,她终于和父母生活在了一起,久违的亲请让她倍感窝心。而当母亲拒绝了她要买件衣服的小小要求时,她又在心里地母亲憋了一股气。
十五六岁的年纪,总是和青春有关,那时的她已经出落得似模似样了,教室里也有一些男生爱围着她打转儿,而她的心也同样会为其中的某个男生跳动。那时的她,总觉得世界是那么美好。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她的一颦一笑都被母亲看在眼里,母亲决定要把这种情感扼杀在摇篮里。当然,这事是不必经得她的同意的,她也没有那样的权力。后来,她只记得那男生给了她一张纸条儿:正确的时间应该做正确的事,好好学习,加油!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自此,她和那男生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
她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是有母亲参与的。那是她在一次无意中听到母亲和父亲的交谈。她说:“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让孩子重蹈我的覆辙的,她的将来应该是美好的,她应该上大学,完成我的心愿,圆我未圆的梦……”
她惊愕,她诧异,竟然是母亲蹂躏了她稚嫩的情感,而理由竟是那么荒唐:母亲要让自己完成她的大学梦。
打那以后,她似乎特别顺从母亲,母亲说白,她从不说黑,母亲说好好读书,将来也能让我享享福,她说好。母亲笑了,笑得阳光灿烂,她得使她觉得那么刺眼儿。日子也就那么行云流水般匆匆过去了,似乎没人看到她顺从背后的那一丝倔强,甚至,有一些怨恨。
其实,在她心里,已经对母亲扎进了一根小小的针,也许考上大学真的是件好事吧,她既可以完成母亲的心愿并以此来摆脱母亲,又可以过自己想走自己的路。正是这样似乎有些歪曲的信念使她换取了一张张优异的成绩单。四年之后,她如母亲的愿考上了大学。意外的是,在报到那天,她竟然遇见了四年前的那个“男同学”,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很自然地,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一次,他说:“说说你母亲吧,我很尊敬她呢!”
她一脸的不屑:“她?”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她,抑或是为当年的事介怀。
他说:“你知道吗?当年我很喜欢你,可差一点儿我们就迷失方向了,这时,你母亲出现了,似乎点亮了我生命里的导航灯。”
她更愕然了:“她什么时候这么伟大了?”
他说:“当年你母亲交给我一封信,这封信我一直留着,现在依然如此。”说话间,便把信递给她。
她半信半疑地接过信,用怀疑的态度看完那封信。
原来,她的母亲本可以有美好的未来,因为成绩优异,因为长相甜美,可或许是太耀眼了,她的青春也因为一次错误的美丽而暗淡下去,她的本该美好的生命似乎也枯萎了,后来,母亲跟父亲结了婚,有了她,看着逐渐张大的女儿,她似乎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为让女儿健康成长,她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包括她和他的小感情。
“你知道吗?你母亲说做男人要有责任感,千万不要做不理智的事,那样,我们的未来都不会光明。虽然那时侯我还似懂非懂,但你母亲的话却像刺青一样落在我心里。感谢你母亲,所以现在我认为我有能力说爱你了,我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呆了,当然心里好似喝了蜂蜜一般甜。或许,还要多吧。不仅因为她的爱情,更因为她的母亲,她的一直守护她保护她的母亲……
突然,她想起了小时候的那次上茅房经历,似乎打那以后,她便不再惧怕黑夜了;小时侯跟着外婆生活,可外婆给她的爱并不会比别人少一丝一毫……而渺小的她,竟然一再用自己那渺小的心眼儿来装着对母亲的不理解,想想这些,她真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如今的她,正享受着人间的明媚春光,享受着母亲为她主宰来的爱情。这种幸福,很坦然,很清澈。
感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