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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骨铭心的痛

  屋外阳光明媚,屋内冷冷清清。这样的反差难免心里空空的,这样的天气也许不该闷闷的坐着,也许该去外面走走,看看阳光,吹吹风。然而,我却什么都不想,只想这样静静的坐着,什么也不做、不想,就这样一直坐着……

  

  又是一个中秋节,突然发现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记得小时候很喜欢过中秋,当然更多的是惦记中秋的月饼。那时候月饼对我们来说是绝对的稀有物,倒不是市场上稀有,而是家里罕见。记得那时候妈妈老早就买好了月饼,但都是把它藏好直到中秋那天才拿出来给我们,那时候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总是藏起来,记得有一年我看见别家的孩子吃的时候我就回家翻东翻西的找,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我就拿出来吃还分给那些同龄的小朋友,把那仅有的几个月饼都吃了,中秋节那天我看着弟弟哭着闹着要月饼,看着姐姐眼里的泪水,看着爸爸妈妈的愁容,我才知道妈妈为什么每次都把买来的月饼藏得好好,等到中秋节才给我们吃,可她却只是看着我们吃,还笑着说她不喜欢吃,后来我终于明白爸爸妈妈不是不喜欢吃月饼,而是家里仅有那几个月饼,曾经我以为我们家也有很多月饼,像别家一样可以吃好几天,却不知道那几个仅有的月饼还是爸爸妈妈辛辛苦苦赚钱才买到的。那时候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都要上学,可家里却没有什么收入来源,仅仅是靠爸爸帮人家锯木头得的那一点点钱,那些钱其实也就够家里买盐而已,每年开学的时候爸爸妈妈总是很忙,因为他们忙着去筹钱交学费,忙着去找校长问学费能不能缓交,能不能先让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领书上课,但很多时候得到的只是人家的白眼,可是他们却从来不放弃,没说过让我们辍学之类的话。领到课本后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开始奔波打零工来补交学费。那时候我有过放弃的念头,因为少一个人读书家里也就少了一项支出。然而,姐姐却比我早做出了决定,我三年级那年姐姐就辍学去打工了,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是觉得内疚,因为那时候姐姐的成绩很好,老师也曾劝她继续读,但她还是选择放弃。后来我们的生活变好了一点,至少我跟弟弟的学费有了着落。后来我上了高中,在一次拉家常时爸爸说说他们觉得很对不起姐姐,要是家里的条件再好一点姐姐就不会那么早放弃了学业,然后他说家里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不是一个人在学,而是连带姐姐无奈放弃的那份一起。其实,在姐姐放弃的那年我就一直把这包袱背在身上,只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生活总是爱跟我们开玩笑,就像火辣辣的天骤然倾盆大雨,我上大学那年,家里又再次陷入两难的局面,因为我跟弟弟是同时毕业的,他初中毕业,我高中毕业,那时候我就想还是我放弃吧,毕竟我上过高中,就算去打工也好一点,姐姐嫁人了也有了自己的家,她们也要养她们的孩子,我不能再向他们要钱,我不读也就理所当然。记得在初中的时候老师问我初中毕业了还读吗?他建议我继续读,而我只能跟他说家里条件不允许,可能不读了。那时候确实时做好了去打工的准备,可是准备开学的时候,爸爸就把陪了我们二十几年的老牛卖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如果我说放弃那他肯定会很失望吧,所以我什么也没说,因为我肩上扛着的担子不容我轻易说放弃,在临近开学那几天,爸爸说要出去找工作,这样可以给我赚生活费,过完七月十四他就走了,看着他蹒跚的背影,我只能默默流泪。可是,七月十六那天早上就有电话来说老爸出车祸了,摔断了腰骨。那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住了。后来医生说要住院几天观察,可是爸爸拒绝了,我知道他不想花这笔钱,因为我七月二十就开学了。然后他拿着那一千多块钱的车祸赔偿回家了。我开学那天除了给弟弟的学费外他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我接过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欠下了一笔永远都还不完的债。就这样直到高中毕业,我又面临了抉择,可是最终我还是上了大学,弟弟也读了中专。大一第二学期的时候,我刚开学不久,爸爸就打电话来说弟弟去打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讲不出话了,泪一直狂流。我知道这一学期来家里早已负债累累,跟父母同龄的他们都已经在享福了,可是爸妈还在为我们奔波,想着想着心痛的感觉遍布全身。弟弟选择让我再次想起了当年的姐姐,我知道我永远无法体会他们下决心时的情绪,但我知道这都是无奈的选择。记得大一那年的寒假,我跟弟弟聊天,我们来聊到家里的债,聊到学费,我们聊了好多好多,然后我开玩笑说要不你打工我读书,他说好啊。让我想不到的是我开学没多久他就真的去打工了,我来学校之前还跟他吵架冷战好久一直到来学校都没跟他讲过话,每次他跟我讲话我都不理他。当我知道他去打工后我真想抽自己几巴掌,我知道我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今年暑假回家,妈妈说开学弟弟想寄点钱给我,她还说弟弟说他对不起我,说那么久也没寄过钱给我,还说我跟他约好的他还没做到。约定,我恨我自己,我很想跟他说我只是开玩笑的,可是我没说。因为已经没用了,错了就是错了,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继续往前走。我欠下的太多太多,所以我好怕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

  

  今天中秋节,宿舍的人都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宿舍,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我没问爸妈买月饼了没,因为过节对儿女都在外的父母来讲是很残忍的,所以我不想去捅破这层纸。快毕业了,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不能轻言放弃,父母都老了,我欠下的连一滴水都没还,我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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