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和益阳并肩走在街上。文文不时的用眼睛的余光瞟一下益阳。他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一如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份阳光。可是,没有初次牵手的怦然心动,更没有拥抱的面红耳赤。文文觉得,不是因为距离,只是出于尊重。
新婚,文文的脑海里,那一定是风起云涌,惊涛骇浪又柔情蜜意的要把人融化了。文文断定一个可以把握自己情感的男孩子一定是有着强烈的责任心。看惯了太多的分分合合的纠缠,身心的精疲力竭里,文文渴望一个这样的男人:安定,踏实。
婚庆的日子,跟大街上的一场场的婚庆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花车,一样的婚礼司仪。可是,文文一身洁白的婚纱走在长长的红毯上,心,依旧幸福了起来。婚礼是一个女孩子灵魂深处的升华,一颗憧憬了很久的心最后的归宿。文文在婚庆司仪的示意下挽住了益阳的胳膊,益阳突然抖了一下,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那种微笑,一如酒店里的迎宾先生充满了职业化的陌生。文文暗笑自己,婚礼上竟然还胡思乱想。一桌桌的敬下去。
益阳在客人走后瘫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文文羞涩地靠到近旁。默默的愣着,鼾声不时的传来,夹杂着酒味。文文轻轻的碰碰他,益阳在昏睡中发出哼哼的声音,依旧睡去了。她卸了白天的妆容。换好了睡衣,有些落寞的走进了婚房。
第二天,益阳满不在意的做好了早饭,像是文文早就是家庭的一员一样的招呼着文文吃饭。文文所想象的新婚的缠绵在第二天的早晨依然安静的隐藏了。她闷闷地扒拉着早饭。益阳便像往常一样的去上班。益阳说单位太忙了。请不下来婚假。
记得之前他们班上的同事结婚,一周的婚假呢。
晚上终于来了,文文有些兴奋又故作镇定地躺在床上,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响,绵绵不休。她偷偷的从门缝里往外张望,益阳已经倚在沙发里睡着了。
文文的心突然的凉了起来。心里一阵阵莫名的委屈。
文文在一次起夜的时候,经过书房,或许是益阳上网太专注了。或许是文文怕打扰了他一直这样蹑手蹑脚的太安静了,背对着文文的他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视频开着,一个年轻瘦弱的男人,赤身裸体,一脸羞涩。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啪的关上了视频。一句话啪的敲出来:你的身后有人。
文文惨白的脸在灯光的照耀像是一张白纸。益阳一脸尴尬,随即笑着说,一个网友,看你这样,吓着了吧。
文文猛地说了一句话,同性恋。
文文呆住了,益阳也呆住了。
益阳首先打破沉默,看你说的,怎么会呢。
文文喃喃的说着,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这样害了我,也害了你。
益阳不住地解释着。竭力地讨好着文文。就在那一夜,益阳给了文文一个拥抱,和文文一同躺在了婚房里。
可是,益阳就像是一个已经探出了脑袋的蜗牛,不住的试探着将头露出来,又不时的缩回去。文文尴尬的不知道自己应该睁开眼睛,还是闭上。整个过程只有一分钟。
文文跑进卫生间,水哗哗的流着,吞没了她的啜泣。
我们离婚吧。我不会在外面说什么的。找你该找的人吧。憋了几天,文文终于把这个字眼说出了口,眼圈又红了。
益阳吓了一跳。干嘛啊。好好的,我又没惹你生气。益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搞的文文哭笑不得。
日子依然在过,不咸不淡。
一个月后,文文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一家人欢天喜地。可是,文文的心揪的更紧了,百感交集。
每天总是感觉心口堵着东西。总是想要找人大吵一架,却又找不到吵架的理由。慢慢的肚子就疼了起来。就在那一天,身下全都是红。
益阳走进家门,看到满地的红色,吓坏了。文文脸色惨白,益阳赶忙将文文送往医院。在床前,体贴入微。文文神情恍惚,眼前的益阳像是一个朋友,不是出于爱情,只是出于习惯。
孩子的离去让文文觉得,这样的生活她真的应该告别了。她需要朋友,但是真的更需要一个男人,爱她的男人。
两边的父母坚决的反对。文文母亲一边哭一边骂,人家益阳对你那点不好。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折腾什么。
文文一直平静着。慢慢的脸色憋得通红,急躁起来。从小就温顺的她还不曾这样被骂过。婚后的夫妻生活就跟春雪一样的稀奇,文文难以启齿。益阳是同性的取向更是无法和盘托出。在这样一个小城,这样的字眼足以毁掉一个人。
益阳慢慢地说,是我有了外遇。益阳望着文文的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文文眼前一片朦胧。
那天,阳光依然灿烂,两本结婚时的红本,换成了离婚证。益阳一脸感激和歉意地说,谢谢你为我承担了那么多。文文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益阳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他像一个孩子一样的局促不安。文文擦干眼泪,平静的说,走吧。
益阳走了,文文的眼模糊了。她在伤感着自己错付的爱情,而益阳的伤感,那里充满太多的滋味,却没有她渴望的那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