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我即将谋面的宝贝。
现在的时间是1995年11月15日18时50分,爸爸孤零零地坐在手术室旁边的医务室里,独自品味这人生的百味,将所有的心情倾诉给这几张小小的处方单,但愿你长大的时候能够读到它、也能读懂爸爸这颗即将初为人父的心。
儿子,就在刚才,你妈妈在医护人员的监护下,缓缓地走进了手术室。
你妈妈一步三回头地看看我,她是那么的无助,那眼中内涵,相信你将来快当爸爸的时候才能理解。
无助的还有爸爸。尽管爸爸的亲戚朋友不少,可是在你面世的重大人生问题上,谁也帮不了爸爸。只有爸爸自己面对好了。
在你妈妈走进手术室的瞬间,爸爸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偷偷地背过身去,怕你妈妈看见、也怕那些阿姨们看见。
一个简单的剖腹产手术,在医生的眼里好象算不了什么,可是对于妈妈、对于爸爸,对于我们这些几乎从来没有住过院、很少打过针的人来说,这究竟意味着什么?面对着那一栏一栏的条款、一条一条可能出现的意外,爸爸两手发抖、腿打颤。感觉那不是一般的契约,这就是生死文书啊!你们母子两人的。
时间过的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让爸爸数好多数。我的心跳在加速、血管也象要裂开一样,每一丝的风吹草动都让我心惊肉跳的,手脚冰凉,挺不下去的感觉。可是,爸爸还得继续挺下去,因为要当爸爸。
儿子,爸爸的心肝。你知道你还没有出世,就牵动着多少人的心么?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就连你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哥,都紧着打电话来问候你的消息,可是你却这样的淘气、顽皮,你已经超过预产期21天了,医生护士阿姨们想尽了一切催生的法子,就是拿你没有办法,为此,爸爸每天陪着你妈妈到处溜达。
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打断了爸爸的思绪。
19时20分。你张阿姨跑出来了,说让爸爸下去拿被子。
爸爸飞也似的跑回病房,抱来被子一看,里面又没有动静了。这,反倒让爸爸不安了。儿子啊!这时候的一分一秒都让爸爸感觉到揪心般的难熬,炙烤着的心抽搐着。
19时35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爸爸的思绪,我慌忙地站了起来,但见你张阿姨跑出来,急匆匆地从我手里抓去了你的小被子、尿布什么“细软”。
你儿子出来了,挺好的!
没等我问问你妈妈的情况,你张阿姨撂下句话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去。
怎么不提你妈妈?这让我稍微宽慰的心,又悬了起来。
19时40分。“哗啦啦”,这时,一个阿姨推过来一辆手术车。
接你妈妈的么?你妈妈可是为你尽了一个母亲的所有一切:监督爸爸解除烟酒三年、不准大声说话、不准对你娘俩置之不理……可以说所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没有条件做的我们也创造条件尽可能的去做。
19时45分。一个叔叔走出来,爸爸赶紧快步迎上前。
孩子大人都挺好的,放心吧!大哥。
没等我说话,你叔叔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
呼——!我长吁一口气。浑身发软,休克的感觉,可是我还得将军一般精神抖擞地站立门旁,等待你们娘俩凯旋。
19时53分。
呶!快抱你儿子。
门一开,你张阿姨把你抱给我。她疲惫的脸上泛着喜悦的光,为你也为爸爸。她已经顾不上什么“母子同行”了。
你静静地看着我,粉嘟嘟的脸上那么平静。看见你张开口,原本以为你要用洪亮的哭声跟我招呼,而你却只是大将风度地冲爸爸打了个哈欠。
19时55分。手术室的门“吱扭”开了,里面推出来你“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妈妈。
她疲惫地睁开眼,望了望咱爷俩,笑了。
我抱着你走在手术车的后边,终于结束了这段处方单上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