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永清有一张自己制作的地图,老人经常对着地图,回忆长征中的岁月(7月4日摄)。新华社记者 黎云/摄
彭永清全身挨了7枪,眼睛、耳朵、口腔、胳膊、腿都中过弹,用大难不死这个词来形容他最贴切不过了。
“脑袋才多大,我就挨了3枪。”彭永清边说边摇脑袋,他的眼睛已经基本看不见了。
1933年夏天,彭永清在村口放牛,一队红军正好在路边休息吃饭。彭永清回忆说:“一个红军战士给了我一碗,让我第一次知道吃饱是什么感觉。”
吃饱饭的彭永清连家都没回就跟着红军走了。一起走的还有水娃子、毛二娃等几个年轻人。
彭永清当时的小名叫“彭娃子”,连长说,革命军人都要有个名字,于是给他取了现在这个大名。
“水娃子和毛二娃还没出川陕根据地就牺牲了。”彭永清又边说边摇脑袋。
当时正值四川六路军阀围攻川陕根据地,红四方面军左冲右杀,打得顽强而艰难。每次行动前,连长都要告诉大家如果被打散了就在哪里重新集合。有一次连队正在吃饭,敌人突然围上来,大家只好各显神通,有的从门走,有的从窗户爬,等敌人走了又回来集合。
彭永清说:“只要人还活着就好办,要是赌气和敌人硬拼,就没今天了。”
1934年,彭永清所在的红四方面军9军和四川军阀田颂尧的部队遭遇了,战斗随即打响。一个敌人在30米开外的地方,瞄准了他。
“我也马上举枪瞄准他,但敌人先开了枪。”彭永清回忆说。
子弹擦着彭永清的右眼过去,在脸上拉开一道口子,又把右耳朵撕掉一块。彭永清疼得倒在了地上。
脸上的伤刚好,红9军又和当地民团交上了火。一个民团团丁从墙角冲过来,冲着彭永清的脑袋就是一枪,一颗铁砂打进了他的左眼睛。
“我当了师长参加抗美援朝时,医生才帮我把那颗铁砂取了出来。”彭永清说。
脸上还有一枪要算在日本鬼子的头上。那一次,日本鬼子的子弹打进了彭永清的嘴里,满嘴的牙全掉了。后来组织上拨了二两金子,给他镶了满满一口金牙。“可惜解放后有一次在火车上上厕所,一张嘴金牙从马桶掉了出去。”彭永清惋惜地说。
红四方面军翻越的雪山叫党岭山,平均海拔有3800多米。彭永清回忆说:“上山20分钟就呼吸困难,眼睛被雪刺得红肿疼痛。”
听说童子尿可以治雪盲,连长便让彭永清找来了几个12岁以下的红小鬼,让他们对着眼睛尿尿。
“我们连几个身体很好的战友都死在雪山上了。”彭永清回忆道,“大家把尸体埋到雪坑里,再把死者的帽子扣在雪堆上,算是个墓碑。”
过草地时,彭永清又受了一次重伤。在黑水芦花附近一个叫大寨子的地方,红军和当地的地方武装打了起来,时任31军战士的彭永清刚跃出阵地,就踩到了敌方扔过来的土炸弹。
“两只脚全被炸烂了,能看见骨头。”彭永清说。
由于没有药,彭永清的伤口严重化脓,疼得他连马都骑不动,到后来马也丢了,掉了队。
“我一个人躺在茫茫草地里,彻底绝望了。”彭永清回忆说,没想到天快黑的时候,红一方面军的一个医院过来了。军医们每天用盐水给他洗伤口,上草药,又带着他走了好几天。
“那时候张国焘分裂之意已经公开化了,看到我伤好了一些,医院就让我自己找部队去了。”彭永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