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终于结束了吗？对GDP增长的初步预估显示，经过18个月衰退之后，欧元区2013年第二季度经济增长率达到0.3%，这离恢复正常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如将其他一些指标，比如德国慕尼黑经济研究所(IFO)信心指数（数据显示6月上升的工业生产指数多于5月的下降幅度），或者采购经理人调查也纳入观察之列，会发现有证据表明欧洲经济可能已到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看看细节，欧洲经济的改善大部分可以归结于德国经济的力量，德国在第二季度GDP实现了0.7%的增长，尽管法国经济的恢复增长（GDP增长了0.5%）很受欢迎。其他的两大欧元区经济体意大利和西班牙还是在负面范围内，不过，它们产出的损失比上一个季度有所减少（分别为-0.2% 和 -0.1%），而且，西班牙高企的失业率也小幅下降。更令人惊讶的是，欧元区较强的出口经济体之一荷兰，再次忍受了一个季度的不景气。
然而，有来自塞浦路斯令人鼓舞的消息。在主权债务危机中被拯救的塞浦路斯，自那时起实行严格的调整策略。在欧元区之外， 波兰和许多较小的中东欧国家经济继续增长，同时，从英国方面看，更广泛的恢复势头越来越强。
显然有个问题要问：什么发生了改变？
第一个答案是，自今年早些时候的塞浦路斯危机以来，并没有极其明显的负面新发展。虽然，存在一些小问题，比如，葡萄牙财政部长在6月辞职，再比如，对希腊政府能否坚持艰难改革议程的持续性担忧，但是，这些问题都没有前几个夏天发生的大危机具有破坏性。
第二个答案是，市场现在似乎已经接受政策制定者一直在告诉他们的“不会弃用欧元”。欧洲央行主席马里奥·德拉基（Mario Draghi）“在所不惜”的表态尤其重要，他带有这种意思的声明可以被认作是近年来最有影响力的货币政策举措之一，因为这点，信心在增长，欧元再度受到攻击的可能性似乎在减弱。
进一步考虑，德国大选临近，受欢迎的现任总理安吉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有望再度执政（编注：截稿时选举结果未揭晓）。有人预期一旦德国大选结束，默克尔将有更大的意愿来处理重压欧洲经济的较棘手问题。说服德国人很快接受一个欧洲共同债券将会很困难，认为德国对宏观经济纪律的坚持会消失也是错误的，但就具体问题如希腊债务的新解决方案可能会被提出。
在幕后，欧洲领导人一直在落实一个更为健全的治理框架，这涉及来自布鲁塞尔和法兰克福更多的监督和更强有力的规则，以及一个永久基金——欧洲稳定机制（the European Stability Mechanism），给面临资金问题的国家提供紧急援助。很多人对这个系统比现有的系统运作更有效持怀疑态度，而且各国政要总是会想尽办法逃避责任。不管怎样，这种层面的承诺不应该被低估，它使得新框架更加有可能会比之前的运作好得多。
另一个因素是欧洲央行角色和政策发生了细微却重要的转变。在过去，欧洲央行的角色不明确，现在欧洲央行作为最终贷款人的角色受到认可。欧洲央行推出OMT（Ooutright Monetary Transaction，直接货币交易）购债计划，作为援助面对筹资困境国家的一种举措，使得意大利、西班牙这样的国家更为容易地以担负利率借款。虽然具有嘲讽意味的是，自从2012年9月欧洲央行宣布实施OMT以来，还从来没有使用过。然而，这明确了一点，欧洲央行比市场掌握更多的火力。最近，欧洲央行追随美联储公布“前瞻性指导”，表示将会保持低利率。
大片的乌云并没有消失。意大利的联合政府依然脆弱，容易受前总理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的影响。虽说贝卢斯科尼仍然是个有魅力的政治家，能够激起他的支持者的热情；他开始看起来像某个来自过去的人，他的政治运动很快就得思考没有他的日子——无论最终他是否被监禁。法国笼罩着阴沉的氛围，政府的支持率急剧下降，他们也不愿意接受更深刻结构性改革。
此外，欧元区银行系统开始慢慢强化资本基础，虽然担忧还存在，如对不良贷款，对银行就遭受资产价格下降影响的程度隐瞒了多少（尤其是在西班牙）。即便这样，可以看到渐进的改变——随着银行慢慢改善储备，缩小资产负债表规模。
只有极端乐观者才会宣称欧元区危机已经完全结束了，尽管一些主要领导人（如法国总统奥朗德）有这么说过。不过，那些对危机有着长久记忆的人知道最严重的衰退确实终于结束了。欧洲经济仍然存在下行风险，而且仍存在某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造成更多问题的可能性，然而，在今年夏天结束之际，欧元区的前景比主权债务危机爆发以来的所有时候都要有希望得多。
作者系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大学（LSE）教授研究员、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Chatham House)欧洲经济研究员。《东方早报·上海经济评论》记者柯白玮翻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