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日本加入TPP的决定看起来非常具有冲击力,这种冲击力不仅仅是施加于作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的日本(2013年3月世界经济月刊),同时也是对TPP自身有影响。随着日本的加入,TPP将会涵盖世界上40%的经济总量,21世纪新的规则也会随之变得更加复杂。考虑到这么高的风险,以及离10月份达成协议的最后期限只剩下短短不到六个月的时间,现在我们有必要来消除一些对于TPP和美国在亚洲经济策略的常见误区。
很多评论员认为奥巴马政府在亚太地区的再平衡战略,即被广泛称为“重返亚洲”的政策,应该更多强调军事领域比如军队问题上的态度,海事担保和防止核扩散。毫无疑问,美军军舰在西太平洋地区的部署对于美国亚太战略的意义重要且显而易见。但是随着日本加入TPP,“重返亚洲”中经济战略并不重要的言论得到否证。
事实上,经济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再平衡战略的核心工具。前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她的《开创性外国政策》一文中,指出了重返亚洲的基本原理,并提出驾驭亚洲的增长与动力是美国经济和战略利益的核心。国家安全顾问 Tom Donilon在上个月与亚洲协会的讲话中更清楚的指出TPP是“美国经济再平衡的中心”,是“美国在亚太地区长远政策的绝对表态”。我们经常会忽视2011年11月奥巴马总统在澳大利亚调动2500名美军的军事行为其实与火奴鲁鲁成功召开的包括TPP领导人参加的亚太经济峰会,以及印度尼西亚最大的波音飞机订单这些经济行为密不可分。
实际上,美国的枢纽地位没有TPP是无法持续的。民意调查和政治领导人的声明可以清晰的看出,尽管大部分亚洲国家希望美军在此作为维护和平和稳定的力量驻扎,他们同样想要得到美国的市场和创新,并且参与地区性的经济事务。美国公众也同样的认为,除非美国参与当地事务能够在出口、增长和就业上带来看得见的经济利益,否则他们并不支持美国的军事部署行为。
贸易谈判的困境在于谈判总是耗费大量时间,谈判过程曲折,但是谈判的结果直到协议达成前却不是很清晰。与此相比,军事演习的战略价值会很明显,甚至不成功的外交也能收到相应的回报。但是一个成功的TPP协议将会很辨证的大大地长期支持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地位。
二、TPP在分裂亚洲
争议主要来自两方面。首先,评论家指出,东盟的十个成员国中目前只有四个参与到TPP,三个较小的东盟成员国(柬浦寨、老挝和缅甸)甚至没有获得TPP成员资格,而印度的缺席同样令人侧目。另外,亚洲国家被迫在以美国为首的TPP与倍受中国青睐的贸易组织,尤其是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之间做出选择。
第一,TPP被故意设置在一小群来自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且具有相同目的的经济体中,他们都旨在向着高标准的21世纪贸易规则努力。设置TPP的初衷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激励具有相同目的的经济体加入进来,共同实现亚太经济区自由贸易的愿景。该战略也逐步得到实现,TPP已经从2008年的最初5个成员国发展到今天的11个,日本则很快成为第12个。当TPP最终扩展到欧盟其他国家、印度甚至超越于此时,APEC的其他的21世纪经济体签署TPP理论上已没有障碍。第二,在TPP与RCEP之间有不可调和矛盾的断言也不成立。首先,有六个亚洲国家已同时参与了两个组织,而日本将成为第七个。此外,TPP与RCEP之间的健康竞争关系不仅可能存在并且是应该存在的。正如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Peter Petri的研究报告表明,TPP与RCEP最终由唯一的FTAAP连接在一起不仅为本地区,甚至为全世界都会带来可观的利益。
三、TPP旨在遏制中国
中国方面普遍持有的一种观点是,TPP是美国遏制中国发展的众多努力中的一部分。奥巴马政府的高级官员包括总统本身,多次重复强调他们没有这个意图,并且明确表示欢迎中国的崛起。何况一个贸易协定根本无法遏制中国,即使能够,别的亚洲参加国也不会参与这种计划,因为他们都希望能够和中国加强经济联系。
不过TPP努力提高地区性贸易协同的标准很多确实是针对中国而设计的。但是对于国有企业设立新的规定以及加强对知识产权管理的动机是为了能够为别的国家提供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让大家更好的与中国竞争,而不是控制中国的增长或整合。不可否认的是,贸易规则确实可以被认定为一种“限制”,妨碍一国实现其国内经济政策,无论是在美国的糖补贴问题上还是中国的投资限制问题上。但这和在中国盛行的阴谋论还是相差甚远。实际上在1990年中国决定加入WTO时,中国就应该欢迎一些来自外部的限制,这样会促使其更好的转变为一个靠市场驱动、消费引导的经济模式。
很多批评者认为TPP是按美国的状态来设定的,大多数的亚洲国家根本没有准备好应对如此高的标准。这是事实,既要减少关税或其他壁垒,并且也想建立关于政府们如何通过管理、竞争政策、政府采购业务和其他跨境贸易政策调控其经济的相关规则的贸易协定的确雄心勃勃。每一个TPP的参加国都有其不愿放弃的领域:越南在国有企业方面,澳大利亚在投资者与政府的纠纷解决方面,美国在农业和纺织业方面。但是至少一点我们可以清楚的是,并不是美国一方在为谋求高标准规则担当请愿人,每一个参加国都意识到其可以从高标准的协议中获得大量的收益,该协议可以打开新市场的机遇,帮助每一个成员互相解决其经济体中的结构性障碍。事实上,大多数亚洲国家私底下都希望美国能够成为在亚太地区保持高标准规则的拥护者。这就是为什么日本能够参加TPP、泰国、菲律宾、台湾等其他亚洲经济体想要参加TPP的原因。
五、谈判陷入了困境,达成协议可能需要数年。
经历了三年16轮的谈判后,外界似乎认为TPP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在如此多样化的国家中达成这样一个高标准的协议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何况加上日本这样一个复杂庞大的经济体又要进一步推迟这个协议。但是这也给这项协议提供了重要的动力,比如整个组织的经济体量上升到世界的三分之一,并且还会有其他更重要的潜在利益。本文中的几章已经表明这个组织的潜在重要性。特别需要指出的是,美国决心今年完成TPP协议的决心不能被忽视,这体现为奥巴马政府在二月份国情咨文中重申这目标,以及愿意承担吸纳日本进入TPP所带来的巨大政治风险。
贸易协商似乎总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刻,政治上的讨价还价总是到最后才会结束,并很快达成一个协议。我们对于达成TPP的核心内容的一致仍有良好预期。
对于TPP的一些忧虑是有依据的。政府应该更加努力使TPA通过议会。美国如果想和其他TPP国家达成其想谋求的21世纪新规则,应该做好准备尽快做出一些市场准入方面的让步。TPP的失败将危及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整体战略。就算没有在关于战略目标、形势、地区观念这几个重要的话题上持续的误解,谈判的挑战也已经非常多了。